封淇奧正取下車裡的黑色貂風將小鈴蘭花裹得嚴嚴實實,又將其抱在懷裡,轉頭才看見冥王也在看著他。
“這是什麼?”封淇奧問。
“帶著,可以保你平安。”冥辰就說了這幾個字,然後把匣子推在封淇奧懷裡,頭也不回的將馬車的簾子掀開下車了。
“連解釋都不解釋的嗎……怪人。”封淇奧笑聲嘟噥了一聲,還是把匣子揣在了懷裡。好東西不要白不要,而且他現在這麼虛弱,正缺保護自己的東西。
把鈴蘭花包裹好,封淇奧也跟著下車。
皚皚雪地上,整齊劃一地立著數不清的黑衣騎士,放眼望去,雪山都被黑色淹沒。墨黑的鎧甲,醜陋可怖的面具,閃亮的矛戟,絲毫不退的馬蹄,立在冰冷滲骨的雪水裡。為首的將軍身材五短,豹頭環眼,下盤夯實地穩踞馬背,凜凜生風。帶領著身後一片黑甲的騎兵,黑壓壓地迤邐山道。
寒冬臘月冰天雪地,冬雪未溶萬物折服。黑色月亮高懸空中,掛著凝結成霜的晶亮。月亮下,是冷若冰霜的黑衣騎士。
這場面怎麼看怎麼詭異。
在他們看到封淇奧的一刻,紋絲不動的黑衣騎士齊刷刷單膝跪下。
“歡迎殿下回家!”
聲音響徹天地,聽的人熱血沸騰,彷彿要征戰沙場的將軍和士兵給自己的君主立下必勝的決心。
稍稍動作,盔甲上滾下的冰渣子脆響,卡卡擦擦一陣子,然後歸於寂靜。如此訓練有素的軍隊,就是封淇奧的軍隊也不能做到如此。
“都起來吧,他不記得了。”冥王站在一旁說,“這幾日加守防衛,一隻蒼蠅也別進出。”
“是!”為首的將軍回答。
“臣誓死保護殿下週全!”
成千上萬的將士說出今天的第二句話,整齊的像一個人。除了說話,封淇奧沒有聽見他們傳來一聲咳嗽或者呼吸,這感覺就像……就像是成千上萬會說話的死人傀儡……
“跟我來。”冥王說。
將軍和將士仍是跪著的,封淇奧知道喊的是他,連忙跟上去。
大雪之中,不辨方向,冰涼刺骨,冥王寂然無聲,默默彳亍滂沱大道,漆黑的夜也不能掩蓋那道背影,遙遠而堅定。他像個挺拔的榿木,直直地走在漫天風雪之中,無論風雪再大也不能遮蓋他的身影。
走了幾步,封淇奧追上去小聲問:“這裡就是冥界啊,看起來也太……”
“太什麼?”冥王的聲音低沉不帶任何感情。
封淇奧斟酌著語言,“太……太冷了……你看,你這一路上都板著臉,他們也是冷冰冰臉表情都沒變過……”
他似乎聽到了一聲嘆息,很輕很輕。
“她在的時候不是這樣的。”
正好一陣風雪吹過。
“什麼?你大聲點,我聽不清——”封淇奧喊道,抱著懷裡的鈴蘭快走幾步趕上去。
冥王有意的放慢腳步等封淇奧趕上去。“走長途的人,尤其是走夜路的,常常遇上山魈鬼怪、魑魅魍魎,都是木、石、禽、獸變的。剛才你看到的就是魑魅魍魎。”
“那些……那些軍隊都不是人?!”封淇奧驚道。
冥王看了他一樣,“你也不是人。”
放從前誰要是給封淇奧說這句話早就被以辱罵君主的罪名碎屍萬段了,但是現在不一樣,他還……真不是人……
然後冥王又給他說了一句話,讓封淇奧猶如當頭一棒。
“即使有**,你也不是人,你是冥,不死不滅的冥。”
封淇奧:“……這不是怪物嗎……”
封淇奧往後面看了看,剛才黑壓壓的一片將士果然都沒了。
“什麼?”冥王皺眉問。“怪物?冥淇你是去了一趟人間就把所有事都忘了是吧?這時候還沒想起來?”
封淇奧:“我我該想起來嗎?”
冥王捏了捏眉心,嘆了口氣,“你還是和從前一樣跟我頂嘴,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啊。”
“你聽好,在這個世界,可知,可探,可尋的,就分為三類:神,冥,人。神與冥勢均力敵,敵對數萬年,卻又共同掌控著人類的命數,互相制衡,不到萬不得已,互不干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