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辰也是個聽話的孩子,從來沒有對她哭鬧過,但凰羽心裡是知道的,秋辰很想她,也很想回家。
記得有一次過年,秋辰回到王府的第二天就受了風寒。
小小的孩子額頭一直掛著汗珠,不是鍛鍊而出汗,而是虛汗。那場風寒使得他幾個晚上都是這樣。
午夜時不時咳嗽兩聲,凰羽躺在床前會條件反射地醒來,用手把蓋在他身上的被子往孩子身上緊一緊,點上燈,在一旁細細的照顧他。
許多豆大的汗珠挨著秋辰兩鬢,他卻一點也不吱聲,緊閉著雙眼忍受風寒。
小小的拳頭緊攥著被子,渾身出的汗都能打溼厚厚的棉被。
忽然,他的眼睛略略動了一下,費力牽動嘴角,從喉嚨發出一個咳嗽似的聲音。
他似乎想說話,卻又吐不出一個字來。他面色蒼白,他兩眼無力地閉著,呼吸十分微弱。臉上看不到一絲血色,比以前更瘦了,他的眼睛深陷,雙目無神,一看就知道病的不輕。
凰羽看了那個心疼啊。
風寒可大可小,小了忍一忍就能過去,大到要人性命。生在皇室的孩子從小都是嬌貴長大的,有一點小毛病都是大呼小叫的。
凰羽曾經見識過一位小姐,因為手指蹭破了一點皮,搞得整個大街都被她家的下人堵塞了。
可是秋辰什麼都不說,就這樣忍著。是什麼讓一個小小的孩子有這麼大的忍耐力?
是因為曾經向大人哭喊撒嬌過,卻沒有得到想要的寵愛和回應?
是因為每一個寒冷的夜,都是自己一個人忍受過來,不敢吭聲給別人添麻煩?
凰羽不敢細想。
一顆心疼的要碎掉了。
“秋辰,醒醒,很難受是不是?哪裡難受,給孃親說,孃親在旁邊的,孃親在旁邊的……”
說著說著,眼淚就不受控制的一串串掉落下來,怎麼也止不住。
親生骨肉受到這些苦,她寧願自己去受,也不願意看見他受啊。
她拿起毛巾,擦拭著汗珠,小秋辰終於睜開眼睛,呆呆的看了一會,終於從燒的朦朧的場景中認出了眼前的人。
他費了好大勁,咧嘴笑了笑,沙啞地說:“孃親,我想喝一點兒水!”
凰羽連忙答應著,偷摸的擦了眼淚不想讓他看見。倒了水,小心翼翼地把他扶起來,自從高燒以來,秋辰全身輕微浮腫,起身有點兒吃力。
喝過水,秋辰緩緩躺下。
“孃親,你去休息吧,我感覺好多了,我沒事的。”
都這個時候了,小秋辰還在考慮她的感受。
凰羽這個淚啊,怎麼也止不住了。
“孃親,你別哭啊,我好著呢。孃親,你怎麼了?”秋辰支撐著身體坐起來。
他的身形略顯單薄,小臉上五官精緻,唇上的那抹紅潤在微微有點蒼白的臉上顯得醒目而突出。兩頰深深地陷進去,平日裡神采飛揚的眸子在此時彷彿成了兩個黑洞,嘴角微微蠕動,因為用力急促地呼吸著。
他掙扎著從床上坐起,蒼白的面龐因用力而扭曲,細細的汗珠從他的額頭滲出,好似每移動一下都是巨大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