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心裡還是有一點點小失落。
凰羽默默的,俯下身去,將小麻雀捧入手心,理了理稀疏的羽毛,在樹底下尋來一處小小的鬆軟土地,將它掩埋。
今天一天凰羽的精神都不是很好,和凰羽想的一樣,小脆到底還是沒有端來糖醋鯽魚,小姑娘進了寒冰閣就繃不住了,捂著臉哭了起來,最後還是凰羽勸了一會才消停下來。
最該難過的,不該是她這個被拋棄的正宮皇后嗎?為什麼她一點也不覺得難過?是本身就很冷血還是真的不在乎封淇奧?
一天之後,凰羽終於找到了一個比較合理的答案。
是心麻木了。
十二月底的天氣非常冷,今天天氣好,陽光暖洋洋傾瀉下來澆在寢殿頂上,將空氣都暖了一遍又一遍。
凰羽坐在寢殿的小院子裡,坐在竹凳上曬了好一會子,低頭看了下表,過去了兩個時辰,樹影從短短的一截變成了樹那麼高。
黃昏迤邐絢爛,在天上拖出一道道長長的彩墨。
遠方黑色的大鳥來來回回一撥又一撥,她一直盯著,沒有等什麼人,也沒有什麼人讓她等。
一直等到了晚上天黑,暖陽冷卻下來,夕陽燃燒殆盡,星子升起織起星河,院子裡的溫度從溫熱變得微冷,再變得冰涼。
小脆給她送了一次晚飯,堅硬的饅頭都能在湖上砸一個坑,稀稀拉拉的米湯連一粒完整的米都沒有。小脆送來之前用爐子溫了溫,雖然比冰溫度高一點,但在大冬天也是很涼。
他們連取暖保命的碳都沒有,更別說溫飯的碳了。
凰羽現在肚子疼得很,也沒有胃口,只讓小脆留下了米湯,那個饅頭,讓她們分了。
饅頭是白麵的,應該是拿到寒冰閣裡能吃的最好的東西了吧。
夜晚,凰羽抱膝坐在了橫搭的竹凳上,細細的去數天上的星星,璀璨繁星在深沉的夜色上拉出一道寬廣的天河,孕育著古老而遙遠的神話。
東南方向最明亮的那顆星星不見了,凰羽抬頭看著那個黑蕩蕩位置,沒由來的,眼眶紅了一下。
人在最脆弱的時候容易覺得委屈,平時覺得沒什麼的事,這時候就容易一股腦的哭出來。
再加上在最感性的夜晚,凰羽心裡的委屈就越發洶湧,眼眶紅了紅,接著淚水就止不住流了出來。順著眼角流到鼻樑,劃過淚痣和嘴唇,最後離開臉龐,掉落在衣襟上。
一縷鹹味從嘴角蔓延,鹹的發苦。
這時候她才發現,自己是孤身一人了,孤孤單單的,沒人疼沒人愛。她想要爹孃,想要哥哥。別人再怎麼好,如何能比得上自己的親人?
可是他們都不在了啊。
她甚至不知道他們怎麼死的,甚至不記得他們的祭日是哪天。
她害怕,隨著時間過去,她會忘了他們的模樣。
凰羽縮了縮雙腿,用手臂環住,把自己縮在小小的竹凳上,努力眨眼睛把眼淚逼回去。
封淇奧這樣對她,她明明應該恨他的,為什麼恨不起來啊。她嘗試著對封淇奧產生恨的情緒,但無果。
凰羽痛恨自己的心不由己,又恨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封淇奧長得很好看,朗眉星目,金黃色的眼睛真就像是藏了一個銀河似的,有時候在燈光下她甚至覺得那裡頭下一秒就能蹦出星星。
她這麼麻木了,有時候被他這麼一瞬不離的盯著,心尖都會亂一拍。
每次想到他的眼睛,他發自心底的笑,凰羽就恨不起來。
他是皇帝,必須要三宮六院,他已經給了自己最高的位置,自己沒有理由再去討要他全部的愛。
凰羽總是這樣安慰自己,換個說法,就是總是為他找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