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天色漸暗,一輪彎月已然出現在雲層之間,卻透著一股晦暗悽清之感,毫無生氣。
楚皇姜仁從議事殿中走了出來,揉了揉太陽穴。
雖說他已經把大部分政務都交給了內閣大臣處理,但有一些重要的事情還是需要他這個皇帝來拍板決定,臣子不可越俎代庖。
尤其是現在這個特殊的時期,因為趙家血脈全部死絕,如今的離陽王朝已經是名存實亡,如此一來,之前被徐驍打下的大把城池和土地也就成為了無主之物,若不趕快趁熱打鐵,派出大軍佔領下來,遲早會便宜已經滅亡的五國殘餘。
機不可失,必須早做決斷,否則即便楚國最後能夠成為中原之主,所要付出的代價和時間也會不可估量。
“唉……”
想起之前那些大臣們的喋喋不休,姜仁就感覺自己的腦瓜子還在嗡嗡作響,真正是一個頭兩個大,偏偏心裡面又知道那些大臣說的句句在理,不得不耐心的聽下去。
其實依他看來,這些大臣著實想太多了,中原之主固然好,但前提是要有命來當,而若不把那武狂魔的事情解決,縱然西楚能把北莽草原一起打下來,也全都是白搭,這般計較認真幹什麼?
與其如此絞盡腦汁的爭名逐利,不如及時享樂,活在當下,方才不枉來這世上一遭。
正所謂擺爛一念起,頓覺天地寬。
這麼一想,姜仁的心情頓時好了不少,同時腦中靈光乍現,構思出一套精妙的棋局,決定明天就叫來曹愛卿與自己手談一番,定然讓他歎為觀止,自嘆弗如。
恰逢這時,一陣冷風迎面吹來,姜仁不禁低頭打了噴嚏。
身旁貼身伺候著的老宦官見狀,連忙走上前來,給姜仁披了一件狐皮大氅,輕聲問道:“官家,今晚可是去靜妃娘娘那裡歇息?”
靜妃是禮部尚書的嫡女,去年剛剛入宮,容貌身段雖遠不及皇后君翩躚,卻也是千里挑一的美人兒,尤其是擅長字畫,一手丹青已有大家風範,深受姜仁喜愛。
姜仁想了想,正要回答,腦海中卻浮現出君翩躚的絕世容顏,心頭微微一蕩,便改口說道:“擺駕未央宮。”
老宦官聞言,先是一愣,但很快反應過來,喚來了輦轎,而姜仁也很自然的坐了上去,然後在一眾宦官,宮娥,侍衛高手的簇擁下,向著未央宮而去。
隊伍前方,四個身形高瘦,修為皆有二品小宗師境的宦官,挑著燈籠為道路照明。
與白天時的金碧輝煌不同,隨著天色的逐漸黯淡,這座幽深宮廷內的氛圍便越發顯得安靜,偏偏宮殿之間的距離極大,往往一個來回便是小半個時辰的功夫,若是獨自行走在其中,沒來由的一陣心寒。
姜仁早已習慣了這樣的感覺,倒也沒太在意正坐在輦轎上閉目小憩。
但忽然間,他感覺到身下的輦轎猛地一頓,整個人差點摔飛出去,好不容易穩住了身形,正要出聲斥責。
但下一秒,他睜開的雙眼瞳孔猛然驟縮,向前方某處望去。
只見熟悉的宮道之上,一道模糊的人影,由遠及近的朝這邊漫步走來,看到他這個皇帝的御輦,沒有絲毫要躲避的意思,顯然並非是宮中之人。
清冷的月光灑在對方身上,照出如雪一般的蒼白色彩,而其腳下的漆黑影子則無限拉伸延長,好似一座巨大的山峰筆直朝姜仁這邊壓來。
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