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承諾如千金之重。
往後幾日,都蒙和阿爾察再來時,她都如老母雞護犢一般擋在他的前面。
冷硬陰鬱的心,也在潛移默化之中,漸漸有了溫度。
“你要保護岐國千里河山。”
“你要保護你的子民。”
“你要守護皇權。”
父皇、母后、太傅,人人都在告訴他,他有太多需要保護的東西。
他日日夜夜緊繃神經,一刻也不敢鬆懈,深知他肩上揹負著整個岐國的未來。
從來沒有人像她一樣,對他說,她會保護好他。
他早已沉入泥沼之中,無力掙脫,卻在將要窒息之時,被一雙手拉回了地面。
沈若皎說得對,只要活著,就還有希望。
這日,被派去關內的印離武士歸隊,其中有一人識得中原字。
都蒙有心想要驗證,這才想起遺落的信件。
一排武士湧入狹小的房間,像是把屋內的空氣都擠走了一般,沈若皎覺得連呼吸都困難起來。
但她還是一臉堅定地擋在白禛前面。
都蒙陰鷙地盯著她:“岐國的信,在哪裡?”
沈若皎下意識想回頭,但她忍住了,小小的脖子僵直地梗著:“你拿走了。”
那封信,被白禛吃掉了,白禛看完信後就吃掉了,但她知道,這是不能告訴都蒙的。
都蒙幾步上前,一把捏住她的脖子:“到底在哪裡?是不是你藏起來了?”
沈若皎喉嚨發緊,就快要喘不上氣來,餘光瞥到白禛站起身來,她睜圓了眼,看著都蒙的眼睛:“你真的,拿走了。”
她雙眸清澈乾淨,大眼直愣愣地看著都蒙。
都蒙被這雙眼迷惑到了,她看起來不像在說謊,他狐疑地鬆開了手,目露兇光瞪著她。
沈若皎毫不畏懼,仍是眨巴著眼,直直和他對視。
都蒙還是信了,以為是他自己不慎遺失了信件,帶著武士們離開了小屋。
門一關上,沈若皎就跌坐在地,渾身顫抖,豆大的淚珠滑落臉頰。
“你還挺會騙人的。”
沈若皎抽了抽鼻子,回頭望他,不知道他這是在誇她還是損她,一時哭得更傷心了。
“我誇你呢。”白禛怕了她了,趕緊補救道。
沈若皎被掐過的喉嚨還有些痛,聲音沙啞:“有你這麼夸人的嗎。”
她伸出手背抹了一把眼淚,又抽抽搭搭地說:“爹爹說,只有壞小孩才說謊,可是我已經說了兩次謊了,我太壞了。”
白禛沒想到都這個節骨眼了,她還在想這些有的沒的,有些哭笑不得。
他看著哭成淚人的小包子,難得柔和下來:“你不壞,你是好孩子。”
沈若皎抬起頭看了他一眼。
他又道:“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沈若皎對這個詞沒有什麼概念,歪著腦袋道,“奶孃說,救命之恩,都是要以身相許的。”
白禛捧腹大笑:“你知道以身相許是什麼意思嗎?”
沈若皎眼淚也不流了,搖搖頭,又點點頭:“就是,用身體來回報。”
白禛沒想到沈若皎說話這麼大膽,噗嗤笑了:“你讓我用身體來回報?”
沈若皎堅定地點頭:“對,你要好好活著,養好身體,就是對我最好的回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