糞車是由幾塊木板簡易搭成,上面放著三個巨大的木桶。
陳皇后的車輦要行,那小太監只能先停下來避讓。
等到車輦走遠,小太監才又拉起車往前走。
宮裡每日都有人定時收走穢物,是以守門的侍衛並未多心。
唯有塗千放多看了那小太監幾眼。
他耳力靈敏,沒有放過木桶裡傳來的一聲響動。
“慢著。”
小太監被塗千放叫住,腳步一頓,停了下來:“大人有何吩咐?”
從方才開始,此人就一直低垂著頭,看不清臉。
塗千放眉眼微沉,一手放在了腰間佩刀上,往前逼近:“抬起頭來。”
小太監脖子一哆嗦,抬起了頭,這是一張面生的臉。
塗千放打量他:“之前做這活的順子呢?”
小太監笑了笑:“大人記錯了,這活一直是滿子在做,今天滿子拉了一早上肚子,實在不行了,不得不讓小的代勞。”
一次試探,並沒有讓塗千放打消疑慮,他接著問:“往日巳時未到便來了,今日為何巳時三刻才來?”
“大人,小的方才不是說了嘛,滿子拉了一早上肚子,實在沒辦法了才找到小的,所以才拖到了現在。”
他的回答滴水不漏,塗千放一時沉默。
“大人,小的能走了嗎?”
“不能。”塗千放冷著臉揮揮手,叫來兩個侍衛,“查。”
小太監的臉色霎時白了:“大人,這糞車汙穢得很,難道還能藏人不成?”
“你怎麼知道我在尋人?”塗千放倏地冷冷笑了。
適才他注意到糞車過來時,陳皇后已經坐上了車輦,他們的對話,小太監絕不會聽到。
而他則是從司刑局那裡得到訊息,才密切關注出入車輦。
他一個拉糞車的小太監,訊息怎麼會這麼快。
小太監自知漏了馬腳,額頭冷汗涔涔:“宮裡司刑局動靜那麼大,小的也是猜測。”
“是嗎?”塗千放哼了一聲,看向小太監身後,“杜司刑,你怎麼看?”
小太監驚慌地轉身。
杜蘅通知了塗千放後,也沒閒著,立即調動了一隊人馬過來協助排查。
剛一趕到,便聽到二人的對話。
司刑局如何行事,不容旁人質疑。
“拿下。”杜蘅沉著臉,命人控制了小太監。
兩個侍衛也將糞車上的幾個木桶全都開啟。
斂月在木桶當中久不見天日,眼前忽然大亮,讓她閉了閉眼。
“大人,真的在這裡。”兩個侍衛趕緊上前,將五花大綁的斂月從桶中拉了出來,替她鬆綁。
塗千放和杜蘅看她這樣,也都明白鳶秋之死或許真與她無關。
斂月在木桶中早已聽到了他們交談,感激地看向塗千放。
如果不是他機警,恐怕真會讓這個太監矇混過關,將她綁出宮去。
“斂月姑娘,到底發生了什麼?你知不知道你現在背上了殺人之嫌?”
找到了人,杜蘅鬆了一口氣,但仍緊鎖著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