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洛軒是這一批在職女警之中最為能打得,體能也是最好的。退伍軍人,又曾是維和部隊。姚洛軒雖然退役了,但她還是努力的保持著基本的訓練。姚洛軒的慢跑講究的是節奏,還有對情緒的控制,最為關鍵的是將時間控制在二十二分鐘,不會超過一分鐘,也不會少於一分鐘。這種控制,最大的好處就是一直保持身體機能的每一處的完美運作。一旦某天的時間,與自我設定下有著巨大的差異,那則會思索這一天所涉取的食物量,被幹涉的情緒,昨夜的睡眠質量等等因素。一旦確定了存在問題的因素,姚洛軒總會固執的修復這種不安定。
這種生活態度總會讓人保持著一樣的心境。尤其是對女人來說,固定下的模式,總會讓她的身上找不出改變的徵兆。姚洛軒便是如此,三十四歲的姚洛軒,身材也好,容貌也好,一直保持著最為完美的狀態,即使在她兒女出生後,也能迅速的恢復所有的信心。
今夜的五公里慢跑,時間在二十二分五十六秒處結束了。姚洛軒手上的運動手錶,將二十二分鐘之間,每隔三十秒的心率全部展現著。經歷這兩天的莫名其妙的的事後,仍舊能保持這種心態,姚洛軒心頭感覺了一陣的安心。也許這種安心才是自己真正的感情。
“你是不是必須每天要這樣跑,少跑一天,就感覺難受。嗯,這應該是多年養成的習慣了,要是改變了,總歸是不好的。不過我知道,有著一日改變,都會發現自己都不認識自己了。”吳肇興站在一旁,他看著姚洛軒做著壓腿的動作,突然這樣說著。
姚洛軒的動作慢了下來。自己都不認識自己?這個說法,可能真是這樣。
“反過來說,這些習慣也是能證實自己存在的理由,對吧?”姚洛軒反問著。
“我退伍下來,反而沒有保持當兵那時候的習慣,我更適合迎合現在年輕人的生活。雖然我也不算年輕了,但我一直學著年輕人的方式,熬夜或者通宵,暴飲暴食,有空就自駕遊遠方。”吳肇興說著,眼神落寞了起來,“可年歲還是在身上,現在明顯感覺體力不支了。想去找回當初的衝勁,卻沒有一絲的勇氣啊。”
在姚洛軒今日的下班前,吳肇興找了過來。兩人曾是戰友,這一份的情誼可不是那麼好忘記的。吳肇興提出約姚洛軒吃個飯,敘箇舊,但姚洛軒拒絕了。只是說道,自己將會在某個公園內鍛鍊一下身體,有興趣的話到那邊聊。並非是姚洛軒冷漠,而是這兩天的事情讓她不知該如何處理接下來的機遇,也許經過一陣的跑步運動,調整身體的姿態,才會讓自己慢慢的重新呼吸著原來生活的氧氣。吳肇興點頭答應了,約定了時間,果然在姚洛軒結束前來到了這裡。姚洛軒可無從想去了解他的想法,至少自己心中還是一團糟糕的情況下。
心中還是一團糟糕?姚洛軒突然想起了這事,感受著自己的情緒,起伏可是非常的大,但這一切卻沒有影響慢跑的時間。
吳肇興告訴姚洛軒,當初姚洛軒進入維和生涯的第一年,自己也因為業務上的諸多問題,沒辦法繼續擔任自己的職位,只得光榮退伍了。退伍後的他,幸運的找到了一家公司,在其中任職,經過幾年的沉浸,最終成為了這個公司的合夥人,生活還不錯,只是少了當初在部隊中的那種歸屬感。
歸屬感?提到這個名次,姚洛軒這才想起了其他多年未見的戰友了。按照她的情況來說,一般退伍,總是會跟當年一起訓練過戰鬥過的傢伙們保持聯絡。但自己渾渾噩噩的從醫院醒來後,一切都開始變樣一般。總覺得之前的一切經歷,就像夢境一樣,恍恍惚惚。其後的兩三年,也跟戰友保持過了聯絡。但更換了手機號碼之後,一切慢慢的脫離了聯絡。自己曾幾次去過退伍軍人辦事處辦理業務,也看到過自己同一批人員之中那些戰友的名字以及聯絡方式在碩大的名冊上展示著,可自己卻沒有一點意識去記錄,觀察。像是逃避當年一樣,為何有這樣的情緒,姚洛軒也曾不止一次的諮詢過心理醫生,他們的回答各種各樣,幾經周折,自己未找到答案,可生活卻已經向前走了一大步。跨出去要有勇氣,回過頭更需要勇氣了。勇氣還在的,只是孤零零的在自己心底坐著,享受著現在一切自己所構造的生活。
“其他的戰友你聯絡過了沒?”姚洛軒換了一條腿,繼續擺正身體,壓在有著一米二高度的單槓上,努力的將整個身體壓在其上,反覆壓榨,調整身體每一寸肌肉。
“最初的幾年還有聯絡,他們也幫過我,但是我最近三年日子漸漸好轉起來,跟他們的聯絡越來越少,直到去年,幾乎不可思議的都沉默了。”吳肇興回答著,嘆息了一下。“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不過居然遇到了你,著實讓我開心了一陣。”
“有這麼開心嗎?”姚洛軒淺淺一笑,嘴角淡淡的酒窩不深不淺的擺放其上,給人一種十分舒適的感覺。她說:“我也很吃驚能看到你,不過不好意思,我真開心不了。可能跟你說的那樣,生活好轉起來,已經沉寂在了其中,難以拔出來了吧。”
這話帶著一種拒人千里的口吻。但吳肇興絲毫沒有感覺到不快。和被吃閉門羹相比,這簡單的交流,或許已經包含了最真實的想法。吳肇興看了下手機,上面顯示的時間是夜晚9點二十六分。黑暗是降臨了,但是在城市無夜的燈火下,黑暗有什麼用呢?這只是提醒著,這個時間點該去適應這個城市給你規劃好的安排而已。
姚洛軒放下了腿,在原地反覆高抬腿了幾下,又彎腰作了幾個簡單的拉伸動作,說道:“對面有個小咖啡廳,蠻不錯的,一起喝點?”這個提議不錯。吳肇興馬上就答應了。不管出於什麼原因,至少能有著這樣一個曾經的朋友,無論言語是否能夠交流妥當,但只能說至少,溝通了自己一直不能在他人面前訴說的事。
兩人默默的來到了對面的咖啡館。姚洛軒坐下後,將外套掛在牆壁的掛鉤上,她仍舊穿著緊身的運動衫,黑灰色的,這服裝將她細緻的身材勾勒的完美無缺。姚洛軒兩隻手向上,將緊固在頭上的吸汗帶拉扯了起來,順著自己本已經紮好的馬尾辮再度繞了幾圈。帶著花紋的吸汗帶在她手上的擺弄成了頭繩裝飾了起來。而後,她又解下了左臂上的臂包,放在了桌子上,從中間抽出手機劃弄了幾下,回了幾條微信訊息後,便看著不遠處吧檯上面張貼的價目表。
這個小咖啡館,小的可憐,如果按照尺寸來說,它就只算一個調咖啡的小鋪子而已,大概只有五十多平方米,吧檯佔據了相當大的位置,裡面僅此兩套桌椅。桌子小的可憐,兩個人坐下還略顯擁擠,椅子也是酒吧常見的高腳圓形凳。要是在姚洛軒年輕的時候,這種咖啡館就是倒閉的貨色。沒有數十張桌椅,根本撐不起生意。但是現如今,人們已經窩藏在家中不肯出來,靠著各種App平臺遠端購買咖啡。最好的交流也在這種環境下結束了。
吳肇興詢問了姚洛軒要吃點什麼,姚洛軒表示著隨便。得到這種幾乎同一種格式的回答後,吳肇興也不用去太嫌麻煩,隨意的點了兩杯最為昂貴的咖啡,以及小甜點後,便付了款。店內的營業員聽說兩人要在這裡吃,雖然保持著微笑,但面部的緊皺的肌肉明顯是疑惑著。顯然,這兩張桌椅,只是想讓客人等待著打包,而非就地而餐。可開啟門就是得做生意,營業員收了錢,立馬就忙活起來。這小店的也沒什麼佈置,白漆已經條框明顯得裝修,更為的凸顯著這種小店鋪的清爽感覺。
姚洛軒在吳肇興點餐的時候,環顧了四周,像是職業習慣一般,對著店鋪外面的道路凝視了一番。夜色之中,旁邊的街角,幾個行人不顧訊號燈的指示,毫不在意身後車輛的鳴笛,自顧自的穿梭其中。一輛接著一輛的電動腳踏車,坐著各色各樣的人,隨意的穿梭在機動車道上。所幸的是,這裡入夜後並無太多的車流。加上外面街道上幾個高高在上的探頭,豎著“禁止停車,電子監控”的指示牌,讓這條馬路格外的清爽。
吧檯內的大型咖啡機傳來了響聲,混合著營業員用著藍芽音箱播放的音樂,竟然配合的十分的默契。轉過頭來,姚洛軒才注意到這音樂是純音樂的,沒有半點歌詞,裡面的風笛聲悠揚無比。這是愛爾蘭風笛,節奏也是中歐古民謠的調調。
曾幾何時,是在學生年代。姚洛軒不知從哪得到了一盤磁帶,裡面錄製的音樂就是這種中歐古典調調,透過現代歌手用著吉他電子琴等配合,將一首首遙遠的曲子重新演繹的完美無缺。那個時候的姚洛軒,處於青春年代,對於外界的吸引力可是沒有半點抵抗的。每當夜晚獨自在家中些作業的時候,桌邊角落的播放器總是迴圈播放著那些調調。但隨著時間的推移,盒裝的磁帶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了,自己收藏的那些磁帶也不知所蹤。曾經的曲調,再也無法追尋了。即使自己唱出幾個節奏,問了諸多的人,甚至用著App搜尋,都無法找回了。遺憾縱然是遺憾,但至少讓姚洛軒對於這種中歐時期的曲子有了一種吸引力。
“這幾個營業員聽的音樂很偏哦,是中歐古調。”吳肇興剛坐下,姚洛軒變這樣說著,她手撐著頭,側著臉看著吧檯,十分的優雅。
“要我去問問是什麼歌曲嗎?”吳肇興問道。
“不用了,現在可沒時間去聽歌曲了,生活都已經很累了,沒有多餘的時間來探究這些了。”
“如果生活把你弄的對一切都不感興趣,那這樣的生活有什麼意思?”吳肇興說著。
聽了吳肇興的話,姚洛軒臉色並沒有便。這幾年生活給她最大的磨練,就是不必在意他人偶然觸及到自己不願觸及的言行。
等音樂落下後,營業員將兩大杯咖啡,以及三個小蛋糕放在了他們桌上。咖啡拉了花,松樹的樣子,很漂亮。小蛋糕是巧克力製作的,圓形,三層夾心,最上面擺放了幾個水果粒,讓人產生一種想吃下的愉悅感。
姚洛軒用著擺放在一旁的小勺子淺淺颳了一點蛋糕,而後放入自己嘴中,親親的嘗試著味道,便點頭讚揚著:“這味道不錯,原來一直想進來吃,但運動完畢之後再吃甜點,可就白運動了。”
“所以,一般來說,你回家都是吃蛋白質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