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滾開……前面的人都給我滾開……”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伴隨著粗獷的嘶吼聲響徹在官道上,路人紛紛避讓,唯恐被飛奔的馬匹和不時響起的馬鞭給傷到。
六個大漢六匹馬,為首的那個大漢濃眉巨眼,高額頭扁鼻樑,濃密的絡腮鬍子掛在兩頰和下巴上,只能看到嘶吼的嘴。
大漢揮舞著馬鞭驅趕著道上的行人讓路。緊隨其後明顯是其手下的五個大漢,也不時地揮舞馬鞭,陣陣鞭聲有節奏的在空氣和馬屁股上響起。
這條官道是連線附近餘督城的必經之路,往來的客商和老百姓很多,而且夕陽即將西下,大部分人都想能趕在城門關閉前進城,避免在城外露宿遭受野獸和歹人的迫害。
餘督城是高南國東南方的一座大城,是封疆要塞,護衛著百公里內的國土百姓。城主名叫餘翎,居住在城內中心的餘督府,是高南國主親封的督總,掌管著數萬兵馬,在餘督城內外有著生殺予奪的絕對權利。
一行六騎正是往餘督城的方向疾馳而去,馬蹄揚起一片煙塵,大漢們凶神惡煞的模樣,讓道上的眾人紛紛避讓,敢怒而不敢言。
臨近城門,城門口聚齊了一大批等待著官兵盤查的眾人,沿著城門兩邊城牆根下也有一些還沒收攤的菜農肉販,在向排隊的眾人吆喝著,期望著能把當日最後剩下的菜蔬骨肉賣掉。
城門口是人流聚集之處,不乏有一些身著破衣爛裳手拿破碗的乞丐,挨個向行人哈腰乞討,但往往只能被一些汙言穢語給打發了,甚少能夠乞討到一錢半物。
此時那六騎人馬,正飛奔著往城門方向而來,不管不顧地準備直衝城門而過,而城門守衛看到這一行六騎,也分開了排隊的人流,主動讓出城門一處,給這些大漢放行。
就在此時,忽聽“啊~”的一聲慘叫,在吵鬧的城門不遠處響起,伴隨而來的是馬匹的受驚聲和一個大漢的怒罵聲。
“你個不長眼的小乞丐,想把大爺我摔死啊,老子打死你這個小王八羔子……”
城門口排隊的眾人圍望而去,一個小乞丐正被那為首的大漢用馬鞭一下一下地猛抽,渾身是血,躺在地上瑟瑟發抖,不停求饒。
“這小乞丐今天找死了,就為撿那掉到地上的半塊饅頭,驚嚇了督衛大人的馬……”
“是啊,督衛大人的馬也敢驚嚇,感情是活的不耐煩了!”
“這小乞丐也挺可憐,被馬踢傷了不說,還被馬鞭抽了那麼多下,不死也殘了!”
“……”
圍觀的眾人紛紛小聲的議論著,生怕被稱為督衛大人的大漢聽見,讓自己也招致馬鞭的毒打。
大漢抽打了一會,可能覺得耽誤了些時間,然後罵罵咧咧的上馬,招呼身後的幾個手下,繼續進城。
躺在地上的小乞丐渾身是血的一動不動,加上那本來就破破爛爛,都快被馬鞭抽成條的衣服,簡直沒了人樣。身邊的破碗和半塊饅頭散落在泥地上,亂糟糟的頭髮掩蓋住了髒兮兮的小臉,不過還是能夠看出來年紀大概在七八歲左右。
圍觀的眾人看到大漢一行已進城走遠,見沒有熱鬧可看,瞥了一眼地上的小乞丐,紛紛搖頭散開,繼續在城門口排隊接受守衛的官兵檢查,無人管小乞丐的死活。
在這個諸侯國動盪不安戰爭頻繁不斷的日子裡,每個人都顯得比較冷漠,抱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心態,殘喘苟且地活著,自己的死活都顧不上了,哪還會顧得上別人,死了有時候說不定還是個解脫。
夜幕降臨,城門已關閉,原本喧囂的城門口,只剩下小乞丐破爛單薄的身影孤零零地躺在地上,不知死活。
城門口是一片開闊地,以城門為中心,大約五六里內都是雜草叢生的荒原,之外是茂密的叢林,再遠處能看到險峻的山脈,那些山脈是高南國的國界,人煙稀少。
一條官道蜿蜒穿過荒原和叢林,一頭連線著城門,一頭連線著山脈外的其他國家。餘督城的百姓會經常沿著官道,進入茂密的深山老林中打獵採藥,或者和其他國家的商賈往來互通。
天已黑,伸手不見五指,天空看不見明月,也沒有星光,只有烏黑的雲層翻滾著壓過頭頂,雷聲轟轟,疾風肆虐,眼看著一場暴風雨即將到來。
疾風吹勁草,在此天氣下,荒原上人高的野草也此起彼伏地律動著,猶如虔誠的信徒在祈求上蒼的饒恕,風吹著小乞丐爛成條的血衣呼拉拉直響,那單薄的身體就像一個破布幡似的,感覺隨時能被吹走。
雷聲一陣陣轟鳴,一道道閃電追著狂風從天而降,豆大的雨點噼裡啪啦地砸向大地,泥水四濺,也沖刷著小乞丐傷痕累累血跡斑斑的羸弱身體。
在這漫天的雷鳴電閃中,有一道不起眼的閃電,突然劈向了小乞丐,不過蹊蹺的是,那道閃電劈中了躺在地上的單薄身體,沒有料想中的慘烈,卻像泥牛入海一樣消失無蹤,彷彿小乞丐的身體就是個能吸水的棉布,而閃電只是一滴水,輕易就被吸收。
夜空中那些遊離不定不知道去處的閃電,好像突然找到了宣洩口,瘋狂的肆虐而下,狠狠地劈在小乞丐的身上,一道接著一道,也不知何時才能停下。
如果旁邊有人透過小乞丐被狂風吹過的衣領,就會發現小乞丐的脖子上圍著一根細細的繩索,繩索已經被磨得烏黑髮亮,在靠近胸口的一端吊著一個鵝卵石樣的吊墜,吊墜只有拇指蓋大小,顏色幽黑圓潤,不知是何材質,毫不起眼。
道道閃電劈下,吊墜發出微弱淡白的毫光,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這毫光把本來就幽黑的材質映襯得更加深邃,泛出點點朦朧,頗感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