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無聲的言語,透過露水的氣息傳入他的腦海中,那裡不斷有一個聲音迴響著:“森林,會記住的!”
雲沐笙只覺得胸口莫名一陣刺痛,那塊從神樹那裡得到的小樹皮好似如同在他的胸口紮根一般,枝條順著他的人體脈絡向各處延伸。
令人驚奇的是,樹皮紮根後的枝條一隻從雲沐笙左手斷裂處伸出,直至長成了一隻手臂模樣,似乎更為有勁兒。
倒地的毛熊與被吊起的小兔子已是完全沒了氣息,只是那安然睡去的臉孔上,竟露出了淺淺笑意。
雲沐笙紅著眼轉頭怒視著仍在用長矛扎自己的鬼頭子,用那快要喘不上氣的沙啞嗓音說道:“那麼如今的我,更強與曾經!”
周身鐵索碎成粉末,一陣滔天的殺氣像是包著火藥的雷火一般漸漸炸開,紅色的快雪時晴,殺陣的快雪時晴,所到巷弄之處,寸草不生,所到小鬼之處,屍骨無存。
快雪時晴·殺陣。
遠山的盡頭泛起了晨光,天終是亮了起來,找的雲沐笙一頭白髮如雪一般靚麗,一聲雄雞的鳴叫聲響徹了整座村莊,五更天,過了。
雲沐笙從巷弄裡走了出來,外面沒有小鬼,沒有百獸,更沒有鮮血,只是一幅令他又陌生又熟悉的景象。
再回頭望了望那巷弄,晨光完全灑在了它的每一個角落,有婦女織布幹活,有少女手握卷軸,沒有被吊著的兔子,沒有被捅了無數下的毛熊,更沒有殺不完的小鬼,一切好似只是一場夢。
熟悉的老叟出現在了巷外近前處的一矮屋旁一臉不快地望著雲沐笙,老叟走上前來,惱聲道了句:“雖說有了你,有魚快了三十年才上鉤,不過今日本該歸老夫的大魚,再相見,是何年馬月?”
雲沐笙聽不懂老叟的意思,但他至少知道,老叟出的題,他大致是解決完了,不然也不會忽地跟著老叟再次來到那渾濁山泉處。
他再次被那渾濁山泉吸引,只是這次,老叟未再阻止,只是那臉,莫名的黑下了許多,待到雲沐笙走到近前,老叟的臉孔已近乎全黑。
他望著眼前的少年向著池中跳了下去,隨後轉生哼著一個不知哪裡流傳來的歌謠:“無常不索貴人命,閻君只待正寢人。”隨後,便向著遠山走去。
一正刺眼的光芒照射地那滿頭白髮的少年睜不開眼來,熟悉的房間裡空蕩蕩的,好似大家都並不在身旁。
雲沐笙的腦袋似乎仍有些疼痛,方才那黃粱一夢他已記不清多少,只是那極樂之境的遭遇仍是歷歷在目。
按理說此時他應該在返程的戰船之上,可如今這令他醒來的房間,分明是煙雨樓的醫閣,究竟是自己還沒完全醒來,還是說,自己已經昏迷了不知多久。
他只覺得左手臂有些癢癢,忽然一驚意識到了什麼,那一日超負荷強行將寒徹內功融入快雪時晴,讓他差點被寒氣反噬而死。
好在當時有著不悟法師的守衛加持,才令他逃過一劫。只是他記得當時那條握江雪的左臂,好似是全然沒了知覺。
可如今的左手臂不僅活動自如,好似更有了幾番力道,他抬起那隻左臂在空中衝了一拳,陽光透過紙窗揮灑在他的手腕上,那手腕之處隱隱約約好似有著樹枝的紋樣。
雲沐笙並不認得這是個有著何種意義的紋樣,只是隱隱望著它,便從嘴中不由得脫口而出了一句:
“森林,會記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