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被嚇得慘叫一聲,順著褲腳和袖口往外滴血,不敢回頭再看拔腿就要提速逃跑,試著遠離原地的十字路口。
拼盡全力,但四肢卻由於恐懼和撞擊地面帶來的傷痕向著意想不到的方向扭曲,各朝著不同的方向甩動,不聽大腦的使喚。
一步步地挪著,就聽見手杖敲在地面的聲音以及那個名叫恩佐的大塊頭的腳步聲離他的後背越來越近。
身心的慌張並沒有讓他如願地加快步伐,反而讓雙腿無法再繼續支撐身體的重量,男人搖晃著,終於在一塊地磚的凸起上翻了跟頭,向前跌倒。
“噗通”一聲猛地以牙齒啃食地面,想要蹬地而起,卻只是讓殘廢的雙腳撲騰了半天,身體不但沒有重新站起的跡象,反而將那條昂貴布料的褲子劃開了數道破口,將深處滿是腿毛的面板也劃蹭到皮開肉綻。
男人趴在地面以其獨特的方式哀嚎著。
“媽的……媽的媽的!”手慌里慌張地拍打在腰間,試圖尋找著自己那把匕首的位置,就在男人的手指剛要摸到刀鞘的那一瞬間。
已經完全緩過神來的凱撒也已經來到了他的身後,幾乎是以野獸獵食的姿態抓住了他的後衣領。
以剛才的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將男人的正臉硬生生扯過來的同時,不由分說便先捏緊了拳頭招呼在了對方的臉上。
“說話!雜碎!是誰讓你來的,禁魔的事情你到底都知道些什麼!”
凱撒惱火的吼著,但實則對方的來歷自己已經能夠猜出個大概,哪怕對方堅持不開口,凱撒也知道自己臉上的傷痕應該去找誰尋到個交代。
開裂的嘴唇隨著男孩的咆哮聲以詭異的幅度煽動,三瓣的嘴唇像是怪物般分分合合,從裡面露出的牙床上向外噴濺著血,飽含怒火的液體潑灑在男人的臉上,與對方自身湧現的鮮紅混在一起,匯聚成了新的血池。
兩拳下去,那男人的鼻子就已經完全凹陷進了顱腔。
第三拳下去則直接讓他的雙眼看向了兩個截然不同的方向,聽得碎骨在男人腦子裡四處亂撞的聲音,就好似把一捆釘子撒在了瓦罐裡又不斷搖晃發出的響動。
這傢伙的嘴並沒有想象中的嚴實,甚至還比不上馬爾科。
只不過趁著男孩拳頭落下的空隙,男人剛想要說些什麼,他的嘴裡卻只泛出粘稠液體翻騰的聲音,血水堵住了喉嚨,讓他不得已將血吞嚥進了肚子才能繼續說出話來。
“有個外鄉來的羅姆人……是他搞的巫術……能封禁您們這類貴族的魔法……”
所謂的羅姆人,其實特指為一個分佈在大陸各個國家之中的流浪民族。
沒有人說得清羅姆人究竟起源於哪裡,就連那些異鄉人自身也都無法給予出統一的答案。
不過可以確信的是,無論是教宗國,洛尼西亞帝國,還是西蘭王國甚至是瓦爾京帝國,大大小小的諸國沒有一個國家願意誠心誠意地接納這群異鄉的流浪者們。
不光是由於信仰的不同,更是因為他們總是能夠呈現出常人難以想象的預言和巫術,千奇百怪的把戲說不清是真實的魔法還是詐騙的技巧,有些令人毛骨悚然,有些則讓人動搖信仰的根基。
而凱撒在聽見這件事與羅姆人相關之後,即將落下的拳頭停在了半空中。
快速地眨了眨眼睛思索著些什麼,讀過相關書籍的男孩早就聽聞過羅姆人的巫術神秘莫測,似乎無論多麼離奇的事情一旦按在他們的頭上,就彷彿變得不再是出乎意料,但同時也讓眼下的狀況變得更加複雜。
異鄉人的巫術,也就代表著難以再用任何本國內常理性的認知去解決問題,想要讓自己恢復與魔力的適應性,要麼就需要抓住那個羅姆人,要麼就需要專業人士的幫助……
就在凱撒在試著縷清線索的同時,敏銳的直覺讓他金色的眼神瞄向身後,感應到了有什麼鋒利的東西破開了空氣,以一個刁鑽的角度從空中繞開了如同城牆般的恩佐,徑直向著自己的後頸投射而來。
若是常人絕對反應不來,但凱撒的靈魂可曾在過去切切實實地感受過戰場無情,一時間腦海中彷彿回到了那座已經被摧毀消失的城市,回憶起了致命的箭矢與自己擦邊而過的經歷。
屏住了呼吸,凱撒從男人的身上側翻了下去,在地面翻滾了一圈躲開了那道飛來的寒芒。
但那位惡徒就沒有凱撒的幸運了,一把短小精緻的飛刀順著他凹陷的鼻樑瞬間插進了腦袋裡,只剩下了一把小型的握柄取代了原本鼻子的位置。
那男人還沒有反應過來死神的親吻,就連慘叫都沒有發出一聲,身子平躺在地面上,雙眼還在四處地亂轉,嘴裡也在一張一合弱弱地詢問著。
“怎,怎麼了……?”
似乎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臉上多出了些要命的東西,接著不久,他的嘴像是缺乏動力的噴泉似的向外湧出瘀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