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衛兵中帶頭的那個男人就是戴著蜥蜴面具的法比奧先生,那隻冷色的長蜥蜴左右在大廳中巡視著什麼,與之前見面時相比更加嚴肅了百倍不止,他的手摸向腰間,原本的腰帶上只有從艾麗莎那裡沒收的爪刀。
可此時此刻卻多了一把絕非裝飾品的利劍。
男人的手指在劍柄上輕輕拍打著,那架勢可不像是普通的巡邏,更像是隨時都要動真格的......隨後對著他身邊的衛兵做了幾個手勢,儘管隔著一段距離讓艾麗莎自然聽不清楚,但光是看著就能猜到大致的內容。
除了教廷的的十字標士兵駐紮在門口之外,那些戴著狼盔的科隆納士兵則分頭繞著大廳的邊緣向著其它區域進發,不用多想便也猜的出來,那是要封鎖檢查所有可能出路,人數之多大機率連窗戶都不準備放過。
難道說胡安·波吉亞已經有所察覺,通知到了這裡所有的衛兵?可怎麼會......?一時間太多不在原計劃之中的事情接連發生,讓艾麗莎的思緒亂成了一鍋粥,或許是自己誤會了安德烈亞先生,那位海軍統帥並沒有背叛自己。
他只是出事了......現在的樓上肯定是出事了,不然不可能會驚動這些披著盔甲計程車兵。也大機率就是這樣的原因同時導致了波吉亞家族的珍妮弗女士無法再輕易拿到教廷士兵的指揮權,進而讓事態朝著不利於己方的方向發展。
想著,思考著,那種催眠的感覺又再度的襲來,就算是多數的毒性都藉著菌絲排出了體外,可避免不了仍有殘留被血液所吸收,鬼知道那喝進肚子裡的到底是什麼東西?讓艾麗莎難以做出行動來,想要左右尋個攙扶的物體,手卻撲了個空。
正當艾麗莎的腦袋昏昏沉沉,晃悠了上半身想要找到穩定的平衡點時。
明明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個小動作而已,卻像是在那條冷蜥蜴的腦袋裡敲了幾聲警鐘,那個法比奧的傢伙簡直就像是怪物似的,靈敏異常,一瞬間便轉著脖子隔著零零散散的幾人直接盯向了艾麗莎所在的位置。
那蜥蜴面具下的眼睛不同於常人,瞳孔尖銳的豎起,像是開啟了屬於他的狩獵時刻。不由分說,那男人將腰間的劍按得更死,身子前傾扭了扭脖子便朝著艾麗莎快步衝了過來,就算是有其它的賓客擋在他的面前也都會被毫無客氣的直接推開。
唯一好在他的舉動免去了艾麗莎再去胡思亂想,現在明擺著的事實已經就放在眼前,自己就是衛兵們所要找的那個人,無論自己到底是在哪個環節暴露的身份,如今都已經完全不再重要。
艾麗莎回身想跑,可身體卻並不那麼聽她的使喚。
貌似除了那一杯毒酒正在一點點的麻痺自己的神經,如果光是這樣還好,再加上艾麗莎的身子本就有著嚴重的毛病,一副將死之軀強行被菌絲運作著,如果身體的肌肉接連失去知覺,艾麗莎自己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但絕不可能是什麼好事。
眼看著那條叫法比奧的蜥蜴就要撲了上來,艾麗莎廢了好大力氣才讓自己的雙腿重新動了起來,哪怕銀黑色的裙襬之下已然皆是菌絲蠕動的觸感,那些曾經艾麗莎無比厭惡的邪惡生物在她的體內和體表瘋狂的蔓延。
藏於衣料之下,只為了讓這幅身軀能夠恢復如初,至少再堅持一段時間......
然而只是轉身的一剎那之間,從人群中又見到了幾個戴著豺狼的頭的傢伙,無一例外全都是朝著艾麗莎快步逼近過來,速度迅捷,目標明確,並且分派幾人堵住了去往其它區域的通道,將艾麗莎困死在了這大廳之中。
舞曲繼續,宴會繼續,賓客們的歡聲笑語永不停歇,無人真正留意到了一場貓鼠遊戲在他們之間悄悄的上演。
而就在大廳對角的位置,一位熟悉的戴著鹿頭面具的男孩更是完全沒有察覺到這場宴會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他仍舊穿著那件黑紅色的燕尾禮服,雙手插在口袋裡,人站在中央舞池的邊緣,看著其它的男女以參差不齊的水準結伴起舞。
也不知道此刻的心裡到底是什麼滋味,羨慕,又或是嫉妒。
但無論是哪種,男孩都在儘可能的裝作自己滿不在乎的樣子,而且他脖子上的那個鹿腦袋也以此幫上了很大的忙。
聽得此刻的曲子逐漸變緩,飛舞在上空的燈光也逐漸變得通亮。
一首舞曲隨著小提琴拉長的音節到此結束,但緊接著不久便又換了曲調,用一個轉場的階段準備進入下一首的舞曲的節奏。不少在舞池中的賓客們也跳的累了,牽著他們的伴侶步下場來,而其它的貴族們則成雙成對的接替上一批人起舞的位置。
戴著鹿頭的男孩似乎等待這個時機許久,他略顯激動的正了正自己的衣領,確認渾身上下的每一個口袋都不會看起來滑稽,而後挺直了腰板左顧右盼尋找著什麼,焦急的手時而張開,時而又緊緊的捏著。
期待著,又隨著時間一點點的失望著......
眼看著舞曲轉場的時間就快要過去,可他在等的那人卻遲遲並未出現,鹿頭的面具傳來沉穩的嘆息。“想來也是,只是說過幾句話而已,怎麼可能嘛。”他自言自語的嘀咕了一聲,隨後也不準備繼續站在舞池邊緣看著只屬於別人的歡愉。
剛要離開,卻聽見身後突然響起另兩個男人的聲音叫著他的名字。
“里奧!你在這兒等誰呢?夥計?”
說話的是位身材較為矮胖的男人,戴著的是獠牙野豬的面具,穿著並不合身的禮服顯得緊繃繃的,挺著個大肚皮攤開雙手走了過來,看似與鹿頭的男孩很是熟絡,並且說出了那男孩的名字——里奧。
跟在野豬旁邊的是一隻豹子。
一個挺不直腰的瘦高男人戴著花豹的面具,面具只遮住了前臉,露出了後腦焦黃色的短髮,還有點點不知緣由的斑禿。三個人光看氣質好似年紀都相仿,都是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也對著鹿頭的里奧沒有半點要客套的意思,貌似同樣相識已久。
只是里奧見到兩位朋友找到自己,除了身子骨略顯尷尬以外看不出來太多真實的愉悅。
“晚上好,先生們......有什麼事嗎?”戴著鹿面具的里奧客客氣氣的問著,語氣重帶有著點點緊張,像是在刻意逃避著些什麼。只可惜他想逃避的細節還是被對方兩人敏銳的捕捉到了,就聽見那位花豹先生以尖銳的嗓音直言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