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上一次見到教皇距今並不遙遠,只可能是最近接連的事情讓那位上了年紀的領袖身心俱疲。
幾個日月的時間,在教皇的臉上彷彿刻畫出了幾十年的痕跡。
嘴唇和眼眶都已經沒了活人該有的血色,哪怕凱撒從來沒有對這位教皇,這位自己的親生父親抱有任何一絲的好感,但那副強撐著的可憐模樣,還是難免會讓人心軟。
與羅德里克教皇沉默地對視著。
那位高權重的男人一如既往,看著凱撒的眼神甚至要比陌生人還要冰冷,從那雙蒙著薄霧的眼眸中看不出教皇的立場。
也正是因為他這種永遠處事不驚的態度,才讓凱撒愈發的厭煩,就好似無論事態如何的變化都在教皇他一人的控制之中一樣。
然而羅德里克教皇那所謂深不可測的城府,也並沒有讓凱撒實際的感受到任何的事態在向好的方向發生改變,對方在操控自己?
不,感覺上更像是戲弄,如今的凱撒也早已不對父子之間的關係抱有美好的幻想,也不對這個國家的教皇教宗,抱有一絲的敬意。
“關於我的行徑是否涉嫌謀反,說到底,還是要由在場的各位來決定。”
凱撒手中持劍注視著教皇,聳了聳肩膀表示著自己也並不緊張。
兩人哪裡像是父子相逢該有的樣子。
嘴裡的話像是說給在場的波吉亞議員們聽,但更像是說給老教皇一人聽。
“我只是作為一方領主,一位普通的伯爵,在當前的情形之下做著自己認為正確的事情。”凱撒說著,將劍刃也跟著轉了過來。
“我的權益受到了損壞,我將必然敬以回禮,如果這樣的情形在你們每個人的意料之外,只能說明你們事先考慮得並不周全。”
望著教皇的那張冷漠的撲克臉。
凱撒並不能清楚地猜測到對方究竟在此時此刻想著些什麼,又是如何評價著自己的。
但凱撒清楚自己和胡安·波吉亞同為教皇的子嗣,並且教皇拋棄了自己和母親,所娶的現任妻子正是科隆納家族的白狼夫人。
哪怕只是一場再常見不過的政治聯姻,凱撒也很難說服自己,胡安·波吉亞能有今天的勢力與眼前的教皇沒有半點的關係。
他到底是為了什麼?究竟在計劃著些什麼?
難道從一開始讓自己繼承匈雅提家族的爵位以及來到翡冷翠上學來,都只是為了這一場兄弟之間的紛爭爆發,拼一個你死我活?
難道自己作為對方拋棄了十幾年的兒子,到最後也只是個政治工具而已。不然還能是什麼?
凱撒想著,思考著,隨著呼吸慢慢張合的嘴唇中有粘稠的生物在暗自湧動,但其實這個問題在男孩闖入這裡之前便已經有了一個令自己滿意的結論。
那便是事情的真相,對如今的自己來說並不重要,他不在乎教皇怎麼想,更不在乎整個波吉亞家族的想法,如今自己的目標已經迴歸到最初的純粹。
他要在這場遊戲中分到一杯羹,並用這份羹想盡設法地去到瓦爾京帝國,將自己的妹妹接回家來。
除此之外,便只剩下了另一件必要的事情,那就是胡安·波吉亞必須要死,自己那天生暴躁的弟弟,必須要為他的一系列行為付出血的代價。
“我要說的話就只有這些了,接下來後續的事情,要由諸位的態度來決定。”
確認自己沒有什麼遺漏之後,凱撒最後一句話說完便將那個快要瀕死的門徒留在了平臺上,而自己則邁步向著離開的臺階下走去,再次走過教皇的身邊,走向被自己來時撞開的大門。
可凱撒剛邁出兩步。
又突然皺緊了眉頭站在原地呆呆發愣。
見到眼前教皇的狀況好像有些不太對勁,反常地睜大了眼睛死死地凝視著凱撒。
雖然羅德里克教皇的臉色從開始時便已經十分的蒼白虛弱,但此時此刻更多的汗水從他的額頭上滾落,包括強撐著的脊背也無法再保持直挺,越發地佝僂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