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觸手與被血浸泡的髮絲觸碰的一瞬之間,凱撒向著身側快速的翻滾躲過了襲擊,無視著身上的創傷,接連的奔跑閃躲,讓無數的觸手在他的身邊擦肩而過,砸向牆壁和地板掀起大股的煙塵。
在躲開拉扎爾的攻擊同時。
凱撒又將自己的一根手指遞到了嘴裡,放到了兩排的牙齒中間。
接著狠心用力咬下,將手指上的血肉咬碎,又擺動脖子將手指上的關節扭斷,將斷指連同著上面純銀的戒環吐了出去,隨即斷指便被更多的觸手碾碎成了血漿。
一根,兩根。
左手的手指被他自己盡數咬斷之後,又將右手的五指如法炮製。
封印菌絲的措施被一點點的破開。
凱撒體內噴湧出來的鮮血漸漸變成了焦黑的顏色,有什麼細小又密集的事物在體表所有的傷口處變得活躍起來。就當凱撒踩著敵人的觸手騰空躍起,翻滾著身形來到一片尚未被觸手埋沒的空地之時。
藤蔓似的菌絲已經從男孩的肚子中迅速的生長蔓延出體內,相互纏繞凝結成了一張大網,將暴露在空氣中的腸道和血肉全都拉回到了凱撒的身體裡,隨後那道駭人的傷口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驚人速度癒合了起來。
不過由於創傷過於嚴重,好像把部分服裝上的衣料也和血肉粘合在了一起。
男孩感受著自己的身體被菌絲迅速的治癒,疼痛感也在消失不見,能夠明顯感受到所有錯亂的內臟都在菌絲的牽扯下回到正常的位置,呼吸也隨即變得順暢了許多,眼中像是重新有了光芒,所見到的景象變得空前的清晰。
被咬斷的十根手指,從那些殘次不全的缺口開始也長出了新肉,很快便恢復如初。
不再被那些銀戒環禁錮,凱撒的雙手也變得無比輕鬆,簡單的伸展了幾下,靈活的宛如新生。
只是凱撒的心理也清楚,那些菌絲從始至終都不是友善的醫生,依賴這些邪惡生物的幫助也從來都需要付出更加沉重的代價。想到當初的老伯爵為了將自己體內的菌絲封印起來可是費盡了心思,除了那位老人之外,恐怕整個世界都找不出第二個能夠完成那場手術的人。
一旦讓菌絲再次失控,當初所有的努力也就相當於付之東流......自己真的應該將這些邪惡的東西再次釋放出來嗎?
凱撒感受著觸手再次拍打而來的風浪吹在他的臉上,慢慢閉住了雙眼。“已經沒什麼好害怕的了......無論多麼糟糕的結果,我註定不會成為克勞狄斯,也不會在黑暗當中孤苦伶仃......”
在將宿主的身體完全修復之後菌絲們便立刻打起了奪舍的主意,凱撒皮表的血管裡湧現出詭異的黑色脈絡,被積壓已久的病症突然爆發,幾乎不給人任何反應的時間便爬上了男孩的脖頸,向著凱撒的大腦侵蝕而去。
但凱撒依舊不為所動,只是表情略顯猙獰痛苦。不屬於自己的思緒正在不斷湧現,嘈雜的聲音接連響起,有些屬於故人的嗓音,有些則只是沙啞低沉的嘶吼咆哮,而無數的聲音都有著共同的目的。
那就是爭奪這具身體的主權。
他的眉毛擰在了一起,做起了某種與自身意志力的抗爭。如今的他已經不再是最初被感染時對所有的一切都感到迷茫的孩子,靈魂曾經去過了罪人的深淵,也在剛才見證過了光明中的溫暖,現在......
“我回到這裡,只為了走完屬於我剩下的旅途。”
自言自語的小聲說著。
隨著他的右手高高的抬起,然後猛地向自己頭頂揮打一拳,其力度好似要在自己的頭骨上敲出一個大洞,但效果極其明顯,凱撒重新睜開的雙眼中,眼球上那些剛剛滋生出的菌絲竟在膽怯的退去。
在皮表血管裡可見的菌絲也隨之退回到了凱撒身體的深處,讓男孩的面板恢復了原本的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