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蛇燃盡了,所有的冰也融化了。
說不出來的感覺讓男孩的身體挪動不了半步,血從唇角向外如小瀑布般似的流淌,將猩紅的面巾布染得更紅更亮,又盡情的溼了自己的上衣衣領,將那朵胸花變為了新的顏色。
耳鳴聲惱的人心煩意亂,以至於讓凱撒聽不清身後的伊洛娜在哭喊著些什麼,只是好想有一個開關,可以讓那些持續不斷的尖銳聲音關閉。凱撒跟隨著身體不適的感受咳嗽了一聲,讓大批次的鮮血噴出體外,湧出了面巾的一角。
迷茫的眼神低頭看去。
看見一隻粗壯的觸手不知何時起從自己視角的死角發起了偷襲,像是個動力十足的鑽頭,破開了衣料和男孩的肚皮,在凱撒的肚子裡鑽出了一個血淋淋的大洞......比起痛楚,更多的是驚愕的麻木,彷彿整個身體的神經都沒有反應過來致死的重創悄然發生。
直到那根觸手慢悠悠的在凱撒的肚子裡攪拌了一下,古怪的感覺告知著凱撒,自己的腸子正被胡亂的攪在一起,鮮紅的液體和說不清具體是什麼的血肉向外噴湧,接著觸手又帶著模糊不清的大堆破碎的東西猛地抽出。
此刻痛覺才翻湧了起來,讓凱撒的意識在極度的折磨下被迫發出血泡咕嘟的微弱慘叫聲,想要抬劍阻止觸手繼續破壞自己的肉體,而緊接著,令凱撒震驚的事情才剛剛開始,只見到自己肚子上被觸手破開的血洞裡泛起了耀眼的金光。
血與破碎的肉凝固了,變成了堅硬的金屬,變成了......黃金?
凱撒的瞳孔再也無法繼續冷靜下去,他曾親眼見識過聖殿騎士團的羅奇團長將酒杯變成黃金的過程,也讓女巫儀式當中自己親眼見證的預言內容在腦海中更加的清晰,自己真的會變成一尊黃金的雕塑?自己的死期果真已經到來?
或許這觸手並非是什麼古怪的魔法,而是與匈雅提森林裡的菌絲是同一類可憎的生物,只不過前者會將生物變成同類,後者則會將事物變為黃金?只不過凱撒下意識的猜測已經變得毫無意義,對於死亡的恐懼無比真實,甚至已經超越曾經的種種。
要死了嗎?
凱撒只覺得自己的身體越發的僵硬,身體的面板從傷口開始向著四周變成了黃金的模樣,像是被厚重的金屬包裹住,但凱撒清楚那黃金的光澤並非只在自己的表面延展開來,而是將他體內的血肉,骨頭和五臟六腑都化為了冰冷的金屬。
那份涼意彷彿所有的肌肉和感知都被凍結了起來,眼睜睜看著黃金的質地纏住了自己的雙腿又迅速爬上自己的雙臂直至指尖,讓手中的劍刃和手杖都一同化為了黃金的質地,無法掙扎,也無法從中獲得解脫,因再也感受不到呼吸的流通而恐懼。
耳鳴聲隨著凱撒的下顎變成黃金的瞬間也漸漸消失了。
“切薩雷......不,不要......”
聽得伊洛娜向自己撲來的聲音,凱撒想要厲聲制止她的接近,想要扭過頭去讓女孩趕緊離開,可他的嘴巴已經在此刻發不出任何的聲音,更同時無法改變自己的視線向後看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前方不遠處的天花板忽然下墜。
石板坍塌,傾瀉的泥沙向著凱撒的頭頂砸落,而就在頭破血流的前一刻時,男孩的雙眼變成了兩顆黃金的珠子失去了最後的生機,將驚愕的表情永遠的定格在了臉上,徹底被固定在了一座黃金的雕塑當中,再也看不見任何的東西。
“切薩雷!!!”
地牢中最後響起的聲音便是伊洛娜崩潰的嘶吼聲,而後瓦礫崩塌的巨響掩埋住了所有的一切,萬物都在此一刻迎來了最終的結局,慢慢全都安靜了下來。
潮溼的水聲滴答滴答作響,滴落在那長年累積的苔蘚上。
只不過很快水滴聲也隨著時間似乎就要流盡了,直到最後的一滴水“吧嗒”一聲滴落,所有的所有都離凱撒而去,好像是被黑暗所籠罩,但實則就連黑暗本身都將他所拋棄,只剩下了虛無籠罩身心,以及一點點微不足道的涼意。
有些不甘心?
淡淡的想法從靈魂的深處一閃而過,自己盡了全力,儘可能的考慮到了所有的可能,讓哈蒂假扮自己引走胡安,而自己則趁機救出伊洛娜的計劃明明進行到只差最後一步,卻還是棋差一招,讓所有的努力前功盡棄,到此終結。
凱撒覺得有些累了,又有些疲憊睏倦,想要就這樣沉沉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