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淨的液體隨著痛苦的哽咽聲在少女的面龐流淌,伊洛娜哭了,僅剩下的右眼在失血和窒息的雙重困難下慢慢閉合了眼皮,在光消失的前一刻,她那把銀劍就掉落在手邊的不遠處,似乎只需要稍微的努力一下就能讓指間碰到劍柄。
沒有辦法除掉胡安,至少能夠徹底了結自己……淤血在顱腔內積壓,所有的感知都變得混亂無序,只有最後的警告在為自己指明現在唯一的道路,絕對不能活著被帶走,絕對不能活著落到胡安的手裡……
無論是對於凱撒而言,還是為了自己,這都是最好的選擇。
伊洛娜試圖繃緊僅剩不多沒有斷裂筋腱的肌肉想要爬行,一點,又一點,每次的掙扎都讓出血量變得更加可怕,但少女反而覺得這樣也好,聽得血流聲不斷,也代表著自己被搶救過來的可能在一點點的消逝。
麻木失血的指尖碰到了劍柄,只不過這一次胡安並沒有制止伊洛娜的行為。
那面露憎惡之色的男孩俯身盯著伊洛娜最終的掙扎,看著這團已經全身沒有幾根完好骨頭的“血人”漸漸徹底的安靜了下來,結束了她的無謂之舉,只剩下了破碎的血肉鬆弛,半睜開的眼睛消散光芒,變得暗淡。
本應該有著聖潔象徵的高塔中卻一片狼藉,又被血汙所染。
曾經女孩之間的友誼不復存在,只有她們的血流向一起,宛如無聲的惋惜……
幾位從刀光劍影中倖存下來的白衣門徒只敢躲在後方觀瞧,等待著胡安的指示。只待片刻的沉默過後,見到胡安甩了甩手對著眾人厲聲吩咐著。“把謀害聖女的刺客救活,讓她能夠說話就行,如果她死了,你們也就不用活著了。”
一聲令下,幾位門徒立刻明白了他們的工作,紛紛湧上前來將他們早已與聖潔無關的白手套摸向了快要停止呼吸的少女,堵住多處駭人的血口。
胡安則於此時帶著羅姆人拉扎爾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將劍收回劍鞘,男孩的手扯著自己胸口處被挑壞的衣服,憤恨的一咬牙抱怨的又連連暗罵了幾聲,懶得繞過小聖女安吉拉的屍體,乾脆將憤怒發洩了出來,
褻瀆的一靴子用力踢在可憐女孩的身體上,讓聖女在地面上狼狽的翻滾了幾圈。
可胡安似乎還沒有完全發洩出怒火,雖然伊洛娜的劍刃在剛剛並沒有刺穿他的心臟,但也劃破了些許皮肉,導致傷口的位置又癢又痛,越用手抓撓越有血滲出。
“這筆賬我會算在你頭上的……凱撒,我會讓你知道,和我作對的人都會是什麼下場!”胡安自顧自的說著,一邊暗笑一邊邁出了房間的門扉,和身邊的羅姆人從旋轉形狀的樓梯步步走下。
那位名叫拉扎爾的人士從始至終保持他的神秘和寡言的態度,怪異的長袍拖地而行,從他所經過的地面上留下了一道潮溼的印子,又在隨著胡安同行,邁下幾節樓梯的同時讓長袍的一角暴露出某種以暗紫色為主,表面溼滑的事物。
上面的其中一面還佈滿了細小的吸盤,每個吸盤還都有著微小的凸起……
不過很快,那怪異的事物便縮回到異鄉人的長袍當中,滴答的水聲以及潮溼的拖痕也都消失不見。
拉扎爾斜側著身子低下臉來,看向胡安自信滿滿的樣子便中斷了自己只是聆聽者的身份轉而好奇的詢問道。
“雖說我們已經不需要更多的聖女血,但如今貿然除掉聖女......會不會有些不妥,哪怕現在教廷中多數人都是大人您的脈絡,可如果高層的樞機會真的調查下來......”那位異鄉的來客表達出了他的憂心,就好似對於教宗國的結構比他那未知的家鄉還要更加清晰。
只是這份憂慮並沒有完全傳達給胡安,只見那男孩的臉上依舊以事態盡在掌握的表情回應。
“你也曾見過聖女的態度,那小婊子無非是體質特殊了一點,竟然還真把自己當上與世無爭的聖人了!不願意參與我們這種低俗凡人的明爭暗鬥,留著她早晚會埋下隱患,再說我也很享受這宰殺這所謂的聖人的過程,和普通人也沒什麼區別,恐懼,顫抖!慢慢嚥氣。”
胡安回憶起不久前真實發生過的事情,漸漸壓制不住自己興奮的笑聲。
“再說我們一直以來在聖女身上採血的事情早晚會暴露,我可不希望這件事成為握在別人手裡的把柄。”男孩邊向樓梯下走去,抬起手摸向靠牆的一側,手指從古老而又凹凸不平的牆面拂過感受著掀起塵埃的觸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