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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詭異

聲音幽邃,梅麗珊德女巫本就詭異的聲線在此景之下更像是來自異界的聲音,同時也帶著某種魔力,讓她捧著的血肉看起來貌似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糟糕,甚至被烤的酥脆的外表還淡淡的散出肉香。

哪怕明知只是心理安慰而已,但事已至此,凱撒想要見到故人的心情絕不會制止在這最後一步。凝視著焦黑破碎的“食物”,男孩的手指將其接了過來,滾燙的溫度令人難以忍受似乎是死者想要讓凱撒與他一同感同身受。

感悟被灼燒至死之痛。

放到嘴邊,凱撒朝著肉塊凹凸不平的邊緣試圖性的咬上一口,外表幾乎全熟的部分輕易被牙齒所攻破,但內部和生肉無異,唯有鮮血自帶的溫度令人極度的作嘔,又韌又硬需要凱撒用力的擺頭才將其咬斷。

應該是味蕾還沒有來得及開始工作,最先的兩下咀嚼凱撒還沒有察覺到異樣。

而隨後不久,隨著一點點的組織液順著喉嚨進入腸胃之中,之前所有的心理安慰全部破滅無一例外,腥臭的血漿在口腔裡如同洪水般爆開。凱撒已經不止第一次品嚐血的味道,但都是因為受傷而意外嚥下自己嘴裡的血。

如此多外人的血不僅帶有濃烈的鐵鏽味在顱內翻滾,還又鹹又腥,明明只是液體卻彷彿帶有著無數的金屬顆粒殘忍的摩擦著男孩口腔中的肉壁,配合上生肉像是嚼不爛的蘑菇,每一次的咀嚼都是一次可怕的折磨。

可又根本難以下嚥。

這時,女巫的聲音還在繼續強調著她的叮囑。

“無論看見什麼,無論聽見什麼,無論對方是誰,都不要往林子裡去,千萬記住要和火光待在一起,一旦你的眼中看不見光了......也就再也回不來了。”梅麗珊德女巫說著,可是凱撒目前並沒有心情破解她口中的謎語。

男孩的表情痛苦難忍,被氣味嗆的無法呼吸的他只能將嘴裡的殘渣吐出又彎腰連連咳嗽了好幾聲,差點就要把胃裡的晚餐一起清空。接著擦去了嘴邊的液體,更加無法理解沃爾佩菈夫人以及那些異教徒們是如何忍耐這種食物的。

抬起頭來,凱撒一邊尋著女巫的身影一邊苦惱的表達著。“這行不通,這東西我根本咽不下去,難道就沒有更人道一點的辦法了嗎?”而當凱撒話音剛落卻發現了哪裡不太對勁,剛剛梅麗珊德站著的地方空無一人,就連泥土上的腳印都莫名的消失不見。

“女士?”凱撒轉著身子四周張望,可只是距離聽見女巫的叮囑過去不到眨眼的時間,那人竟然消失的無影無蹤,周邊到處也見不到她的身影。“梅麗珊德!?”試著提高了嗓門,凱撒又連連喊了幾遍。

而不僅沒有得到女巫的回應,甚至在這林間竟然聽見了自己的迴音?凱撒頓時倍感詫異,熟悉的呼喊聲在空間裡一邊又一邊的迴響,直到慢慢的完全淹沒於“暮色”,好似是棵棵凋零的樹木在重複著男孩的聲音,故意想要捉弄凱撒似的。

讓凱撒察覺到了自己彷彿已經不在活人的世間。

篝火依舊照亮了小片的周圍,但卻聽不見半點火苗的聲音,唯有裡面那具十字標識的屍體依舊不變,整個身體都已經焦炭化,只能模糊看出大致的人形。凱撒看著火光,也突然想到這裡突然靜的出奇。

不僅是火焰的聲音消失了,還有風聲,蟲鳴,任何來自自然的響動紛紛消失不見。

同樣消失的,還有篝火前的兩樣信物,那個布娃娃還有聖經都不見了,彷彿所有的一切都離凱撒而去,只將男孩自己孤零零的拋棄在這裡,拋棄在了詭異至極的“黑夜”裡。

但或許並非是夜幕那般簡單,當凱撒下意識的抬起頭向著天空中望去時,本就漆黑的夜裡更是黑的徹底,見不到任何一顆星星,就連原本朦朧的月色也不知去了哪裡。這裡不像是天黑了,倒像是根本沒有天空的存在,除了自己身邊的火光以外整個世界再也沒有任何的光源。

到處都透露著一股詭異又不真實的感受,就連凱撒自己的心跳和呼吸都彷彿在不經意間停止了很長的時間,直到男孩刻意的想起才讓自己的生命繼續,但這前提也是這裡真的存在時間的概念,而非萬物都處在靜止當中。

周圍樹木的影子也是錯的,中間的篝火照亮了它們,卻讓道道扭曲的影子迎著光撲來,像是數十個伸直了手臂,迫切的想要將火焰熄滅似的,它們不喜歡光,更不喜歡凱撒的不請自來。

慌張?或許男孩的心中難免會有些慌張,但凱撒並未讓名為未知的恐懼感讓自己亂了陣腳。換做常人遇到這般的情景不說是嚇得精神錯亂,也大機率無法冷靜下來,乃至做出衝動的舉措。

不過凱撒很快便透過經驗將自己所見到的所有都與幻覺相連在一起,既然一切看起來都不真實,只要順著這個思路,理解成這裡本就不是真實的世界便好,這樣想著,自己的心境也能隨之放鬆不少。

可是就在下一秒,無比清晰又熟悉的女孩聲音從黑暗的地方響起,瞬間打斷了凱撒所有傾向於理智的思緒。“切薩雷,切薩雷”兩聲短暫的呼喚輕輕的響著,讓凱撒先是短暫的發愣,複雜的情感飽含著回憶湧上心頭,難以置信自己能夠再次聽見那個聲音。

“安雅?是你嗎.....?”那個名字從男孩的嘴裡脫口而出,趕忙朝著對方聲音的來源看去,內心已經迫不及待想要見到那位女孩的面容,想要給予她擁抱,有太多的話想要吐露,身子已經向前傾斜遏制不住想要奔跑過去的衝動。

可當凱撒真的看見了那個正在說話的生物......

心突然涼了半截。

那看起來不是安雅,也絕對不可能是安雅,那是一隻前半截身子站在火光裡,屁股留在黑暗中的山羊。火光照不出那隻生物的臉,又或是它的皮毛與陰影本身一樣的漆黑,又讓人分不清那是真的動物,還是立體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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