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有點詭異的是,那本《哈姆雷特》好像離自己的臉越來越近,書架裡怪異的吱呀聲也越來越響。
直到書架黑漆漆的影子已經蓋過了雷納德的頭頂,他才雙手抱頭,倒吸了一口涼氣,意識到書架正在朝著自己不斷傾斜晃動,倒塌下來。
“哦……神啊……”
緊接著一聲巨響迴盪在館內連同著地板都為之一顫。而又如同多米諾骨牌般,隨著第一個書架的倒下發生了可怕的連鎖反應,書架一個接著一個倒地,整個藏書的區域幾乎無一倖免。
倒塌的書架不僅撞在彼此的身上,並且還將周圍的座椅一併推倒,坍塌的聲音越發的巨大,整個圖書館都像是發生了劇烈的地震般抖動不止。
大片的書本被衝擊甩到半空中猶如猛烈的雨點一聲聲撞擊在地面上,翻開的書頁隨之漫天飛舞,像是受到了驚嚇的鳥群,四處逃散。
只待最後一個書架轟然倒塌之時,受災的書本也彷彿死去的屍體一樣安靜地散落滿地。
一股濃煙從書架們的殘骸中升騰而起,帶著黴味和木頭破裂後其獨特的味道,很快便如一場大霧的天氣般瀰漫在整個圖書館內,模糊了一切的事物。
就連室內的燈光也被煙塵所遮擋變得暗淡無比,只剩下了一片狼藉的陰影。
其中有兩個大書架互相頂著腦袋,支撐著彼此在下面留出了安全的空間,而雷納德也正是從裡面連滾帶爬地匍匐了出來。
全身的衣服幾乎都變了顏色,上下到處都是灰塵,嗆鼻的味道從他渴望呼吸的口腔內湧進肺裡,嗆得雷納德連連咳嗽不止。
“媽的……看著挺老實的,氣性還挺大!”雷納德虛弱地抱怨著站起身來,一瘸一拐在濃濃煙塵當中本能地尋找有光亮的方向。
捂著受傷的左臂又拖著崴了的右腳,一步一步蹭到了一扇圖書館的視窗前,想要撞開窗戶透透新鮮的空氣。
然而那扇玻璃窗看著明明沒有上鎖,卻像是被牢牢固定住了一樣,任由雷納德如何用力都紋絲不動。
就在雷納德放棄了這個想法,剛要調轉身子,背靠在視窗前好好休息一下時。突然從煙塵中伸出一隻手臂緊緊抓住了他的肩膀,耳邊又同時傳來了凱撒的聲音。
“嘿,小雷納德,看這邊。”
雷納德吞嚥著口水,下意識地回過頭去就看見凱撒的拳頭用盡全力向著自己的面目揮打而來。
再也來不及反應,只能眼睜睜看著拳頭快速襲來,在痛覺來臨之前先是大腦的一陣震盪讓眼前隨之一黑。
男孩的拳頭順著塌掉的鼻骨簡直就快要打進雷納德的腦子裡,讓他的整張臉都向著正中間的位置塌陷進去。
毫無保留的力量讓雷納德的身體撞在了牆根上,重心向後翻轉,腦袋撞碎了窗戶的玻璃,整個人向著圖書館的室外摔了出去。
可就算是如此,雷納德也依舊沒有失去意識,甚至還有力氣和反應一把彈出手來抓住了凱撒的衣服,自己後仰著摔出窗戶的同時也使著蠻力將身子很輕的男孩一同拖拽了出去。
玻璃的碎片劃傷了兩人的面板,尤其是雷納德穿著的短袖,讓他的手臂瞬間多出了無數道或深或淺的血印。
兩人從近三米高的建築基座上方摔了下來,外面的太陽已經升得很高,出人意料的刺眼。
凱撒的視線在突然的光亮當中變成了一片慘白的顏色,只好在雷納德在自己的身下緩衝了墜落的衝擊,也將滿地的玻璃碎片與凱撒隔絕開來。
抬起快要失去知覺的手臂揉了揉眼睛,讓多彩的顏色湧入視線,接著凱撒緩緩地從對方硬朗的胸肌上抬起臉來,又立刻爬起身子。
晃悠著努力站直身體看向周圍,發現第三圖書館內的大動靜已經吸引了附近大批的學生老師還有修士修女們過來圍觀。
一群人又害怕又好奇的眼神看向這邊,七嘴八舌地互相嘀咕著些什麼,唯有沒有人上前來幫忙。
這些人似乎比起關心凱撒,更關注於那位伸展著四肢,仰面躺在碎玻璃之上的雷納德。
似乎其中很多人,大部分是女性都認識這個名叫雷納德的傢伙,而且對於這傢伙現在的窘態莫名地很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