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眼看不清救贖的方向,於是便緩緩閉合眼皮,感受著水壓將其靈魂銷燬粉碎。
而在那一切的意識都即將消亡的一刻之間,那個馬戲團團長,克勞狄斯的身形彷彿又一次漂浮在他的身邊,陰沉地笑著。
用手揭開了臉上的面巾將天生的缺陷暴露出來,以最近的距離貼在切薩雷的耳邊淡淡的說道。
“不過沒關係,那些在地獄中空閒的座位總會有他們的歸屬,他們終有一日會惡有惡報,下來與我們為伴。”
克勞狄斯說著,伸出的手臂漸漸地將男孩墜落的身體擁入懷中,輕輕的撫摸著切薩雷的頭髮,以難得溫柔的聲音繼續說著。
“而你……我親愛的小少爺啊,我在下方給你預留了最佳的位置,很快,我們都永遠不會再孤單了。”
對於模糊的聲音,切薩雷慢慢放棄了那最後一絲的牴觸,讓汙穢的水重新回到了他的體內,過程之中再無痛苦的感受,甚至莫名的心安驅散了那些纏繞自身的焦慮。
聲音都消失了,無論是克勞狄斯的聲音還是那些記憶中朋友,親人們雜亂的聲音。
空前的安靜,就像是被輕輕搖晃的睡籃,讓切薩雷忘卻了許多,感受著一部分的自我向著海底的深處繼續追去。
溺亡在了那場暴風雨的海難當中,而剩下的靈魂則隨之安眠,等待著黑夜的過去,新的開始。
一點點的,萬物開始恢復了斑斕的顏色,嘈雜的車水馬龍聲吵得讓人無法休息。
新一天的翡冷翠一如既往的繁華依舊,暴雨帶來的影響已經過去,儘管街道上還殘留著些許水窪,但仍不會阻攔人們走出房門擁抱生活的熱情。
商人,農民,藝人,貴族或是教士,各類的叫喊歡笑聲不絕於耳。
很快那場曾經導致災難的暴雨便會被人遺忘,遺忘在這座無限風光的城市之內。
修建規整的大道上,讓行駛在上面的馬車沒有一絲一毫的顛簸,車伕穿著一身破爛的黑斗篷,車輛門板上也雕刻著烏鴉的圖案。
年輕的獵魔人坎特先生坐在車廂內單手趴在視窗,時不時望著繁華的街景,而他的身邊坐著一位銀髮的姑娘。
伊洛娜脫下了她長久不變的舊衣服,穿上了一件搭配她銀髮以及膚色的潔白連衣裙,衣領處新增了一塊白狐狸的毛皮作為保暖,也讓服飾看起來更加的美觀。
又以天然的皮革和精巧的紐扣束住腰部,托起了那發育令同齡女孩都會嫉妒的雙峰。
把銀髮少女自身的優勢毫不吝嗇地凸顯了出來,只是讓伊洛娜自己很不適應,喜愛這件衣服的同時,也在一路上蜷縮在視窗的後面,生怕被路人看見而感到羞恥。
下身的設計也如她所願地做出了裙襬,長度剛剛蓋住雙膝,保證美觀的同時儘可能保證了行動的靈活性。
裙子的皺褶做了特殊的處理,為了防止純色的單調又用顏色清淡的針線縫上了不破壞純潔感的花紋。
裙邊的蕾絲也恰到好處,不多不少,既不張揚又不遜色於其它富貴人家。
為了迎合越來越冷的天氣,還特製一雙顏色較深的毛皮高筒靴來作為少女整體白色的襯托,在裙子與靴子的裡面還有一層連體的貼身衣物。
除此之外還有兔毛的手套和一頂可愛的小帽子,一套衣服穿在伊洛娜的身上讓她作為獵魔人的氣質蕩然無存。
反倒像是個嬌滴滴的小姑娘般不斷將下身的裙襬從她夾緊的雙腿中抽出,然後反覆在雙腿上鋪平。
而坐在兩位獵魔人對面座椅上的,則是匈雅提家族的伯爵。
男孩穿著他那身漆黑哥特式的服飾,唯一的區別就是領子上的紅色花紋似乎更加的鮮紅了。背靠著座位,悠閒地翹著腿,右手抱著左側的肩膀。
而另一隻手將一頂黑色的高禮帽扣在他的臉上遮蔽外界所有的光亮,似乎在無聲地小憩。
那一直沒有空閒時間打理的黑髮生長得很快,而伯爵也似乎懶得將其剪短,只是洗淨又梳理過後用一根皮繩將頭髮全部束在了腦後不再理睬。
髮絲長度過肩,和女孩的馬尾辮子沒什麼本質的區別。
跨過胸前的右臂環抱著一根帶有烏鴉頭骨的手杖,與記憶中的相比,手杖的握杆外表被打上了一層更為結實且光滑的漆,上面好似用黃金鏤刻出一條盤蛇的模樣。
而在那個鳥類的頭骨中像是暗藏一臺鐘錶似的,隨著時間不斷髮出齒輪轉動的聲音。
每轉幾下,便會隱約一股寒氣從頭骨的眼眶中冒出,隨之消散。
馬車的車頭向著城市的西面駛去,那裡的平民建築稀少,貴族的宅邸與奢侈的場合居多,居民更高的素質修養也讓道路上安靜了許多,很少能夠聽到因為討價還價而大吵大鬧。
馬車就這樣平緩地行駛了許久,道路的兩側似乎已經漸漸遠離了市區出現了更為茂密而精心修建過的植被,離市中心越來越遠,卻沒有讓道路變得粗製濫造。
反而每一塊潔白色的地磚變得更為精緻,鏤刻著十字架的圖案,恨不得用黃金填充彼此的縫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