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來找教皇大人的吧,我都在這裡恭候多時了,快快快,這邊跟我來,教皇大人他在等著您呢。”
他說話的樣子簡直就像是臨時上臺的演員剛剛背好了臺詞,讓切薩雷除了尷尬不失禮貌的笑意以外不知道還能露出什麼表情,或許說些什麼。
更不能理解教皇是相中這個人身上的什麼優點,才會把這個東西留在了教廷裡。無奈地輕微搖頭,最後別無他法還是跟著男人一同走動起來。
那傢伙始終讓自己身體大部分走在切薩雷的身後,而費勁力氣地抬起一根手臂向前指認著方向。
“那個……伯爵大人,之前我沒有機會了解您的喜好,這次您千里迢迢來一趟,也沒準備點茶水糕點什麼的,這是我的失職。”
他說著突然猛一鞠躬點頭,嚇得切薩雷想要側身躲閃,不知道來意的還以為是要掏出匕首行刺。
“沒事的。”
切薩雷冷冰冰地回應著,本以為自己的態度能夠短暫地讓他閉上滔滔不絕的嘴巴,卻不曾想這傢伙又繼續說著,
“您真是大人有大量,您看我這個笨腦子……說了這麼多還沒有自我介紹,這裡的人都叫我約翰神父,約翰·臺徹爾,您也可以直接叫我臺徹爾。”
約翰神父毫不吝嗇地介紹著自己,從最開始的後廳到每一個轉角,每一個上下樓梯,他的舌頭沒有一刻是閒著的。
哪怕切薩雷全程都沒有半點的迎合,沒有發出任何一丁點的聲音作為回應,但仍舊堵不住他的那張嘴巴。
聽得男孩本就並不高漲的精神狀態都變得更為低迷了下來,每一根黑色的髮絲都無力地向下垂落,像是渡鴉的羽毛在汙水的澆灌下黯淡無光。
耳朵裡更是發癢發痛,想要厲聲制止,卻保持著在教堂之內對於神職人員最為基本的尊重。
而且教宗國的聖母大教堂也絕對不是一個伯爵可以肆意發火的地方,苦澀的笑容就這樣維持了一路,最後看見那扇奢華明亮的大門時彷彿才看到了最後的救星。
與之前見過的所有門扉相比,那扇雙開的大門別出心裁,每一面側門都鏤刻著被天使擁抱的畫面。
其上面纏繞著荊棘與薔薇出神入化,宛如是真的神蹟形成於門上,那裡大機率就是教皇大人工作的地方。
也清楚這趟折磨人的陪伴之旅到達了盡頭,那位名叫約翰的神父有些遺憾地鞠躬後退,還不忘繼續對著切薩雷說著。
“如果在翡冷翠有什麼需要的話請儘管來找我,提我的名字很多人都會知道。”
說著,他似乎又想起了什麼,詭異地左顧右盼確認四下無人,以一個較為合適的距離趴在了男孩的耳邊,捂著手掌悄聲地說著。
“如果伯爵大人需要贖罪卷的話,我可以給您弄到全國最低的折扣,天堂直達車,童叟無欺!”
只覺得太過不可理喻,切薩雷沒有理會約翰神父最後的推銷環節,從男人的身邊徑直離開。
希望著以後不要再有任何聽到這個男人的名字的機會,隨後切薩雷走向了門扉,在上面輕敲了幾下。
這已經不是切薩雷第一次面見神座之上的男人,他也永遠忘不掉第一次會見教皇時的經歷。
得知自己的生父身份並沒有為自己的人生帶來新的生機,反而陷入了更深更渾濁的泥潭,切薩雷在等待門內的回應時一直思考著自己該以什麼樣的心態去重新面對這個男人。
應該將其視為自己的父親,還是尊敬的教皇閣下,但無論是哪一種切薩雷都無法得到自己真正內心的認可。
閉目深思著,深吸著空氣,聆聽著來自教堂深處唱詩班的歌聲,最後當他聽見室內響起幾聲咳嗽後,切薩雷長撥出一口氣,硬著頭皮推門而入。
光迎面撲來,當刺眼的光暈從眼前逐漸散去,切薩雷所看見的室內空間遠沒有想象中的那般奢華,又或是說,甚至是在切薩雷對於貴族場所的認知中最過於平凡的一間。
辦公室的室內空間與一間普通的房間差不多大小,四周擺滿的書架和櫃子讓整體的空間顯得更加狹小。
地面沒有鋪設地毯,牆壁上除了充斥宗教意味的牆紙外也沒有過多讓人眼花的裝飾,只掛著一幅鑲在普通木質框架裡的畫像。
不知是有別樣的寓意,還是一直沒有來得及更換。
如果切薩雷對於書中的記憶沒有偏差的話,那幅畫像所描繪出的男人並非是他的生父,而是上一任白髮蒼蒼,整張臉皮都向下低垂的教皇。
除此之外便只剩下了一個硬木的辦公桌,幾把椅子,壁爐以及角落裡只供單人休息的床鋪和簡陋的洗漱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