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百夫長繼續看清,安雅的身子已經躲過了大劍的揮舞向著百夫長的頸後落去。
於半空中輕盈的空翻,雙腳穩穩落地拉開了一段安全的距離,並即刻轉身過來將染血的劍刃指向敵人的後背。
她的呼吸變得急促,不僅僅是因為身體的疲憊。
“你……你知道什麼?”安雅艱難地呼吸著,急迫地甩開落下的髮絲。“你怎麼會……知道龍……你見過龍?”
這個只存在於童話中的龐大生物貫穿了安雅的整個人生,從雙腿可以站立奔跑起的一次偶遇,而後面無數的冒險都只是想要證明自己那晚沒有撒謊。
她曾無數次幻想過再次遇見那隻童年時見過的生物,遇見同樣見過巨龍的人,可真的從未想過……
這個對於安雅來說無比敏感的字眼竟然是從這個瓦爾京人的嘴裡說出,女孩的腦子裡嗡嗡亂響,讓身上的傷都感覺更疼了。
可是安雅還是更為急切地想要知道答案,她想要知道……
在已然讓自己迷失方向的現在,曾經的一切旅途到底有何意義,這一切會不會只是一場白日的幻想,將自己的人生葬掉的糟糕想象。
聽著安雅的提問。
剛剛還在困惑的百夫長卻並沒有給予任何答覆,她左肩上披著的棕熊頭皮後知後覺地裂開了一道筆直的口子。
前半張熊臉順著手臂掉落下來,暴露出百夫長肩膀上的切口。似乎強大的她對於安雅所展現出來的實力感到意外的驚愕,手指一抿便將鮮血擦盡。
抬手輕輕抹了些從肩膀流出的血,伸到面盔下意味不明地嗅了嗅。
環顧四周看著遍地瓦爾京士兵的屍體不知思索著什麼,又轉過臉來打量著那位看起來貧弱的紅髮女孩。
百夫長微微地抬起了下顎,手握著劍柄將大劍插於地面立在身旁,突然開口說著。
“龍語者……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另一位了。”
她緩緩地說著,抬頭看向那天空降下的陰影已經快要有一半突出雲層向著城市落下,時間已經所剩無幾。
“現在殺了你實在太過於可惜……我的鎖鏈只在身上,而你的卻在心裡,所以你才看不見所要尋的東西。”
安雅也深知目前情況危急,更為焦急地問著。
“龍語者是什麼?”安雅完全聽不懂對方的話,只覺得會對自己非常的重要,想要向前踏步一步,然而一道白光的閃電擊中了兩人之間的地面,燥熱的空氣迫使著安雅不得不倒退回來。
當百夫長趁此機會再次看向那已經快要漸漸腐爛的切薩雷時,看見那根被凍結的無名指上竟然出現了微小的縫隙……
面盔下的眉頭微微皺著,隨後聽見凍冰破裂的聲響,男孩的手指連著根部粉碎開來。
不僅是皮表的血肉以及深處的手骨都被冰凍得異常脆弱,變成了無數塊大小不一,顏色各異的綿密碎屑,而與之同時脫落掉的,還有套在手指上一枚純銀戒指……
那銀環像是在進行某種無意義的掙扎一樣,散著銀色的光亮。
但隨著清脆的落地響起,輕微的衝擊讓它左右晃悠了一下便就此安靜,上面的光澤也隨之變暗。
就像是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一樣,顯然有不祥的預感在這位百夫長的心中油然升起,向來一副蔑視姿態的她竟然出奇的謹慎,不斷地向後退去。
將更早些時候丟掉的弓重新撿起,挎在身上。
安雅看見切薩雷原本已經和死人無異的身體突然反常地抽動了一下,不知是驚是喜地呼喊。
“切薩雷!”喊著,便邁步向著切薩雷的方向跑去,想要給予任何可能的幫助,直到女孩的眼中看見了某種熟悉的存在,才表露出本能的恐懼並站在原地。
可曾見過阻攔江流的堤壩突然出現了一個漏洞而讓洪水傾瀉而出的畫面。
那從斷指處湧現而出的東西絕不能被稱之為血液,甚至要比安雅認知中的那種菌絲更為焦黑濃稠。
像是一群因開啟地獄之門而翻湧出現的魔鬼盡情的狂歡肆虐,眨眼之間就將男孩的手掌完全包裹,並向著手臂的上方蔓延生長。
看著切薩雷脊背的面板下似乎有著什麼邪惡的東西想要突破血肉的禁錮向外擁擠,將男孩的身體變得鼓脹扭曲。
“咳……嘔咳……”切薩雷已經渙散的眼中忽然有了股痛苦的神色,嘴裡也被體內的東西強迫著撐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