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母目含悲慼,一手拉著言蓁蓁,一手搭在張嫲嫲腕上:“婉蓉,輪眉和她兩個孩子怎不在啊?”
“說是上香祈福去了,她倒是去的好時機。”言三夫人戴氏,閨名婉蓉,又抬起帕子沾沾眼角:“早知道,我也帶著畫畫去上香了。”
被點到名的言畫畫,朝言蓁蓁曲曲膝,算是行禮,她的手裡捏著一個深色的帕子。
言蓁蓁正好奇呢,她的手心裡被言母塞了一個帕子。耳邊是言母低聲的道:“哭不出來,就拿帕子擦擦眼睛。”
這帕子——言蓁蓁拿起那帕子,細一瞧,帕子裡裹著一片不知道是什麼葉子,刺激撲鼻的氣味嗆的言蓁蓁眼睛一疼,眼淚就要湧出來。
這大戶人家,連哭都要用道具麼?
言蓁蓁攥著那帕子,疑惑的望著聚集在泊雲院的眾人:“祖父昨天還好端端的。”
言母低聲道:“你祖父昔年在戰場上受過傷,幾十年的舊疾,每次發作起來都是極其兇險,深怕過不來,家裡都是要提前備著這事的,免得真的來到了,手慌腳亂。”
“這次也不知道怎麼了,明明是好了七八成了,怎地突然復發起來?”言三夫人抽泣著道。
“是不是家裡有什麼不詳的東西,衝撞了老太師?須知老太師這痼疾被陳大夫調理的十幾年沒發作了。”一邊的蔣嫲嫲雙手合十:“阿彌陀佛啊,阿彌陀佛啊,希望不詳的邪祟快快過去,老太師逢凶化吉。”
人吃五穀雜糧,沒有不生病的,況且老太師故有舊疾,又年紀大了,如果真有那一天,也是天道自然,言蓁蓁自能接受親人離世,只是——那蔣嫲嫲說邪祟的時候,那目光是不是瞥她做什麼?難道她這個三小姐就是克老太師的邪祟?
蔣嫲嫲這番左派,言母和言三夫人俱是雙手合十,齊念阿彌陀佛。
府醫提著藥箱從房裡出來,言父,言二爺,三爺就圍了過去:“府醫,老太師到底什麼情況?”
“怎地好生生的就犯了舊疾?”
“可是吃了什麼不乾不淨之物?”
後面這句話是言嘉嘉說的:“這幾人祖父的吃食不是府上的廚子做的。”
那府醫一臉為難:“老爺,二老爺,三老爺,老太爺就是早起的時候受了風邪,有些頭疼罷了。”
言太師只是受風頭疼,一群人就開始張羅後事,這一幕跟戲臺上的變臉戲法似得。
言蓁蓁看著一群人先悲後喜,氣氛嚴肅緊張悲痛變成輕鬆:“我就說老太師吉人自有天相。”
“阿彌陀佛,還是菩薩最靈驗了。”
“來日我必親自到菩薩座前,添幾大海碗香油。”
言畫畫舒口氣,把那深色帕子收進袖子:“嚇我一跳呢。”
言嘉嘉一副慶幸模樣:“許是菩薩顯靈了,我們五姊妹一定心懷誠意,精心繡制觀音大士像。”
言清和言海神色自如許多:“到時候二妹妹替我們也多拜幾拜。”
老太師的房門再度開啟,這次出來的不是陳大夫,而是舟伯:“除了三小姐,其他人都退下吧,老太師想要靜養。”
靜養?
靜養要把所有人驅趕出去,只留下言蓁蓁?
幾道嫉妒無比的目光投向了言蓁蓁。
最是疑惑不解的是言父:“舟伯,我爹莫不是頭疼的糊塗了吧?他招這個孽女做什麼?”
“各位請回吧!”舟伯對言蓁蓁招招手,和藹的道:“三小姐,請進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