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兇?”燕岐蹙眉,他深吸口氣,抿唇道,“你敢上楚戎的馬車,我就打斷你的腿。”
這才叫兇。
裴兮寶扁著嘴,不敢吭聲了。
燕小侯爺命人點燈開燭,為她換上乾淨的寢衣。
少女坐在床榻,肌膚如螢石般白潤,讓那些擦傷淤痕格外顯眼。
燕小侯爺單膝點著地,替她捲起綢褲,小心翼翼扣著纖細的腳踝,指尖觸碰到玉鈴,叮叮咚咚的,冰冷膏藥隨著指腹輕柔按壓在淤青處,清涼的很。
裴兮寶低眉,燕岐額前的碎髮落在側臉,清朗俊秀,抿著薄唇小心又虔誠。
小姑娘只覺心頭悸動,歡喜至極。
燕岐似是察覺這過於熾熱的目光,一抬頭,裴兮寶慌慌張張扭過臉盯著帷幕床頭,小侯爺俯身一探,她還來不及阻止,就將那盛漆八寶妝盒掏了出來。
那是燕岐某日擱在案上的,美人豆。
她看到青年人抿著唇偷笑的模樣,臉上赤紅:“你又笑話我!”她窘迫的想要找個被窩鑽進去。
燕岐一愣,便知小姑娘誤會了。
他將錦盒開啟,堆疊著滿滿如山小紅豆:“裴兮寶,三年前我在裴家的海棠苑外見到你,你刁蠻又嬌氣,和裴盛大吵了一架,”他指尖掐著一顆相思豆,“那日,你穿著月白花鳥虞山裙,氣的臉紅脖子粗,還把一隻玉碗摔的稀碎。”
而那時的他,正站在裴盛身後,不過從西市剛領回家的小馬奴。
千金小姐的驕縱就像是遲到的春日卻叫草木落地生根。
少年的心頭像開了一朵海棠,從此花開不謝。
“那日至今三年七月二十八天,這盒子裡有一千三百三十六顆美人豆,”他好看的薄唇有著動人心魄的弧度,“這是我予寶小姐的相思。”
每日欲增。
裴兮寶僵住了,燕岐是在說……他喜歡自己,許久、許久了嗎。
她眼眶發熱,有些不可言喻的動容和歡喜,是不是,自己根本期待已久。
燕岐瞧她目瞪口呆的模樣,煞是有趣,他將小紅豆擱入她掌心,微微俯身,輕吻落在裴兮寶的額頭,順著高挺小巧的鼻樑搜尋而下。
“燕岐……”小姑娘怯生生,感覺到唇畔的輾轉呢喃,她面色豔紅羞赧,嬌柔的像院裡高枝上不可染指的海棠,下意識推了推他胸膛,怎麼——怎麼就會尋著機會親她,“我、我沒有和程曉善互通什麼情箋,那天去不眠樓是因為……”
她從枕下摸出個小荷包,扭過頭,塞進燕岐懷中。
青年人一愣,這走線紊亂都快散了架,他瞧了又瞧,手藝著實是差勁了,但看寶小姐捧著臉頰的嬌羞模樣——
原來那日,她等的是他,為了送這個……唔,荷、荷包?
姑且,算是個荷包吧。
尤其是收線處落出一縷青絲,燕岐眼底難得見著狂喜,小姑娘知道送給男人三千情絲是何意嗎?!
裴兮寶正偷偷摸摸看他的神色,見他無動於衷,她蹙眉就要去搶:“不要就還給我。”
“送了‘定情物’,自然就是本侯的。”
寶小姐開了七竅表心意,他歡喜都來不及。
“不眠樓的事作罷,懷香集呢?”燕小侯爺可有著賬本一筆筆算,他將荷包小心翼翼貼身收納進衣襟,掛在腰身都怕塵泥髒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