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沒瞧見是趙小姐的花船。”帶著同樣的故作,珠簾一掀,鑽出抹窈窕身影。
裴兮寶一身鵝黃嬌粉,肌膚如象牙般白皙通透,五官細緻嬌豔,鳳眼暈出桃花緋紅,晶瑩水潤,美的像兩岸錦簇的芍藥。
一顰一笑都勾魂。
她掌心捻著竹絲玉骨扇,搖搖晃晃的,連扇出的柔風都沁滿暗香。
趙芙筠自然認得,燕岐小侯爺的義妹,平日裡關照的緊,要討好燕岐,就得討好裴兮寶。
“原來是裴小姐……無妨無妨,只是不小心碰著了船舫,想來這位姑娘你的舊交好友,全怪我不是,還請姑娘諒解。”她面向溫綰綰,故作雅量。
反像極了,是溫綰綰做了惡人。
溫小丫頭見不得這裝腔作勢的女人,她雙手叉腰,陰陽怪氣道:“不敢,我溫綰綰不是京城人士,受不得你的歉意。”
裴兮寶一聽就明白了,玉骨扇輕輕搖:“這朝裡做著京官的,十有八九是大江南北的能人異士,就連鎮軍侯也來自十二州。”
簡而言之,堂堂京城卻出不了幾個能攬大權之人,究竟有何臉面拿著出生地域大放厥詞。
話,當然是對著趙芙筠說的。
趙小姐眼角一抽,尷尬道:“鎮軍侯是江家人,豈能同言而語。”掌軍十二州,那是足以與皇權匹敵的存在。
裴兮寶蹙眉,裝著不解:“那趙小姐的意思,我們南郡窮鄉僻壤,襯不得燕小侯爺?”
誰不知道,燕岐受恩於南郡,若非裴三老爺慧眼識珠,又豈有今日的王侯將相。
趙芙筠聽出話裡的不善,可又不能打退堂鼓,只得陪笑:“裴小姐誤會了,今日遊船,芙筠本想著能否有幸見上你一面,堰首山時多虧你為家父治傷。”
老御史腿腳不便,賊寇來時又逢舊疾突發,趙芙筠當時手足無措。
溫綰綰就在那船頭掏耳朵翻白眼,不就是想攀燕家小子。
趙芙筠從懷中掏出個精緻的繡花荷包遞給裴兮寶,臉上有些嬌羞姿態
小珍珠就哎呀哎呀的驚呼:“趙小姐何必那麼客氣,勞煩親自繡荷相贈,我只是幫襯阿芙打打下手罷了。”
趙芙筠臉色一僵,咬牙切齒的,荷包哪有姑娘對姑娘送的,裴兮寶根本揣著明白裝糊塗。
“不……這不是贈與裴小姐的,望你不計前嫌,替我轉送於小侯爺,家父一直想請他賞光夜宴,苦於尋不著時機。”
裴兮寶掂了掂荷包,趙御史與燕岐同在宮內為職,豈會沒有機會,想來是被拒絕多次,如今,把自個兒女兒派出來,從她這裡旁敲側擊。
嘿,有意思。
小珍珠呲了呲嘴,點頭道:“趙小姐的心意定會轉達,只是——我這兒有個好訊息,也有一個壞訊息。”
趙芙筠不明所以,裴兮寶指著溫綰綰那花船頭被擠兌下的雕樑金漆:“好訊息是,這船舫乃是太妃娘娘賜給我那義兄的,如今磕著碰著……”
趙芙筠額頭輕汗一冒,忙道:“但凡損傷,趙家定令其完好如初。”銀子事小,壞了太妃顏面是大。
裴兮寶心滿意足的點頭。
“那壞訊息是……”
“趙小姐,你的花船,要沉了。”裴兮寶雲淡風輕,指了指趙芙筠的船尾。
御史女一愣,這才驚覺得整條船微微傾斜卻往江面下滲了大半。
喝。
她倒抽口冷氣尖叫起來,推開身邊的婢女就要往船艙裡跑,兩個小婢女一手端著茶盞一手端著糕點,驚慌失措一擠兌,噗通——
趙芙筠跌進了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