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
“噓——還不明白嗎,”老先生活靈活現的,“說那十二州啊圖謀不軌,武大人領水師剿滅鍾河賊患,連俞堰大人都道他厥功甚偉,偏偏朝廷裡當放屁。”
鍾河剿賊,眾所周知。
“您老這話可要有根據……”畢竟朝廷裡用人講究。
“瞧瞧,欽差大人和褚大人攜同回京,巡按御史直奔十二州還能是什麼緣由,疑神疑鬼唄。”說書先生摸著鬍子,搖頭晃腦。
“有道理有道理。”
眾人一琢磨,害!十二州多年軍閥割據,好不容易叫鎮軍侯給收了回來,可朝廷不買賬,分明是逼著把人往外推,嘴上巡查組為民生國計,實際上就是去抓人痛腳。
可憐武大人,赤膽忠心啊。
短短几天,滿大街的流言蜚語。
裴兮寶就坐在不眠樓的雅間,看著底下青菜蘿蔔都快端出來往戲臺子上扔,對對對——再激烈些,她踩上雕花小欄看的不亦樂乎,瞧,這不比那些豔俗的事兒更能催化民心?
突地,腰身叫人一摟。
“竄天猴子呢。”身後人蹙眉道,就知道在這兒能找到她。
“燕岐?”
小姑娘眉眼彎彎,髮髻的步搖一晃晃的就像是停在豆蔻花梢的蝴蝶,她跳上雅間的長椅,小腿悠悠打晃,錦羅短衫襯她肌膚白膩通透。
燕岐多瞧了兩眼,滿桌都是豌豆黃,和他房裡的一模一樣。
“今日聖上面見欽差大人,如何?”
燕岐給自己斟滿了溫茶,瞧她神采飛揚的模樣,顯然是料到了定局:“哪方面?”
裴兮寶噘著嘴,抓了盤豌豆黃:“燕岐不是早就知道了,裴家在鄄城商號的丘掌事雖然可以臨時徵調商隊清倉供貨,可若不是你命人開放兩個船塢渡口,哪能那麼快‘暗度陳倉’。”
自然也少不了觀水營的配合。
楚戎或許會以為裴兮寶欲將兵器運出城,不,她偏要留在城裡,利用水道而不是城路,並且,給欽差大臣一份禮,讓鄄城內外所有的往來“商隊”都合情合理化。
燕岐伸指在她額上一彈,他只是吩咐下去,武佞和觀水都得聽石竹的吩咐。
“那三桅戰船呢。”青年人明知故問。
“你書房第二個櫃子,第三閣六本書下面……”她聲音越來越小。
燕岐設計過草圖,但裴兮寶卻並不是從他書房窺見的,而是上輩子,燕大人的戰船在東南海域橫行無忌,她依稀記得,海寇繳納貢品時呈上的戰船模型。
小侯爺無心追究:“那麼短的時間鑄了一艘戰船,裴兮寶,你動了多少人馬?”
這點連他也頗感驚訝,雖說只是個雛形可材料零件缺一不可,小姑娘一聲令下光靠著裴家商行的通行無阻也不見得——
裴兮寶撓撓頭,託著臉頰:“除了商行有專用的作坊,我還請了溫家幫忙,他們有兩家造船廠就在川江附近,提供了不少貨料,這才拼拼湊湊成了雛形船。”
燕岐突然覺得小姑娘的人脈不見得比他少。
青年抓了把瓜子,俯身看底下戲臺子上咿咿呀呀的,對,南郡時,裴兮寶在沈澤面前也演過那麼一出。
他意有所指:“故伎重施,你這是‘逼宮’。”
“才不是,”小姑娘嘟囔,“這是賄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