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你沒有。
小姑娘憋著一夜沒討要的話,這回醉了三分反而清醒了似的,只是剛要追究又神色微黯,耷拉著腦袋打了個酒嗝。
燕岐哭笑不得,裴家堆滿了禮,綾羅綢緞、價值連城,裴兮寶都懶得去拆。
小姑娘好像看明白了少年的神色:“我一點兒也不稀罕。”
她說的義正辭嚴。
燕岐有些無可奈何:“想要什麼?”
小姑娘咯咯笑撒著嬌:“燕岐送的,我都喜歡。”
少年人心頭一跳,她笑起來的時候就彷彿是剛才入口的軟糖,甜膩膩的滲進了心裡,無法抗拒,不能阻擋。
燕岐的手輕輕觸到了她的髮髻。
小姑娘仰起頭來,月色都從她的瞳底落出。
千嬌百媚。
少年鬼使神差的俯身,指腹順著她的臉頰滑下扣住了裴兮寶的下頜,將她圈進懷中,有那麼一瞬,他從眼角餘光看到天邊爛漫的煙火,有那麼一瞬,他也同樣聽到了自己幾乎蹙停的心跳。
清晰的過分。
燕岐的輕吻落在少女的唇畔,有些溫軟有些纏綿,微醺的酒意夾雜著香甜,似是壓在心頭也抵在舌*尖。
他輕輕喚了一聲。
“寶兒。”
自然而然又呼之欲出的悸動,藏匿的呢喃氾濫到了四肢百骸,令燕岐幡然醒悟,懷中少女對自己究竟意味著什麼。
那樣,獨特又小心。
小姑娘不知是不是被嚇壞了,她沒有掙扎,燕岐的懷抱很溫暖,落在臉頰的輕吻似也帶著呵寵,將少年人骨子裡透出的沉寂冷肅都盪滌乾淨。
她突然,紅了眼眶。
燕岐一愣,亂了方寸,莫不是自己,惹惱她了?
裴兮寶“哇啦”一下大哭起來,捶胸頓足的撲在他懷裡:“燕岐……你可不可以不要變成從前那樣……”
她嗚嗚咽咽的說著聽不懂的話,只是突然覺得,現在的燕岐還保有難能可貴的溫柔。
令她視如珍寶。
“從前如何?”
“不說話也不愛笑,冷冰冰地,叫人膽戰心驚。”裴兮寶絞盡腦汁的想,她記憶裡的燕岐,明明那樣風光霽月、驚才絕豔卻無人膽敢靠近一步。
她沒有見過文武百官與他談笑風生,燕岐,會不會覺得,寂寞。
少年眯眼看裴兮寶一個人在那哭的稀里嘩啦,總而言之都不是什麼好詞。
“你很怕‘從前的我’?”的確,小姑娘偶爾眼神裡流露出的畏懼並不是假裝的。
裴兮寶點點頭,誰不怕?
人人都怕。
她擦擦眼淚:“我、我現在不驕縱任性也不無理取鬧……你不要像從前那樣對我,好不好?”
帝王師站在金階上,垂眸一眼便能萬劫不復。
她想起那把穿過胸膛的匕首,燕岐,還會恨不得,殺了她嗎。
少年其實壓根沒有明白裴兮寶的胡言亂語。
他想,就算寶小姐驕縱任性、無理取鬧,又能有什麼壞心眼呢。
傻。
他還輕嗤了聲。
裴兮寶哭著哭著就累了,沉沉在他懷裡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