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一回。”這次,燕岐的語速很緩,緩的就彷彿在告訴裴兮寶,他什麼都聽到了。
小東西膽子很大。
擅長白日做夢了。
裴兮寶連忙吐了吐舌頭,碘著臉賠笑:“不養不養,什麼也不養。”她忙把話題終止,“你都到白耳營五天了,怎麼連個字眼也不捎回家。”
哼哼唧唧,諸多不滿。
聽這嬌嗔的小口吻,像在日日期盼等待,難得,燕岐心情好了不少,少年將松鶴衣袍系回腰間:“沒必要。”
裴兮寶氣的跺跺腳,白眼狼燕岐,虧得自己“朝思暮想”。
“你一離開拙藤園,翻羽就茶不思飯不想的。”她振振有詞。
燕岐忍不住眼角餘光去看認真“撒謊”的裴兮寶:“翻羽想我?”
“當然。”小姑娘亦步亦趨的跟上。
“你不想?”
“我——”小姑娘原本要脫口而出的話梗在喉頭,突然臉上發燙,總覺得自個兒說什麼都好像在被燕岐戲弄,“我不想。”
她高高昂起頭,大跨步的走去前面,還多加了一句:“一點兒也不想。”
越是解釋,越是掩飾。
少年竟微微彎起了唇角,可惜寶小姐沒有看到。
“說吧,來營中何事。”裴兮寶是個湊熱鬧的,可裴盛不是。
小姑娘眉開眼笑的又退回頭兩步:“爹來送請帖呀。”
請帖。
燕岐一愣,這才知道,原來,仲夏之夜便是裴家小珍珠的,生辰日。
裴盛從太守府來,專程告知白副統的,每年的幾個重大喜宴日,南郡這些高官厚祿者都會相聚一堂,既是賀喜,也算是弟兄們之間互相聊說聯絡感情。
裴家盛邀,卻之不恭。
裴老太太恨不得親力親為,儘管裴兮寶勸說不要勞師動眾,客人來了在家裡吃個酒席便好,還是沒能攔住這幾日堆滿了府門的禮。
新衣、新飾,什麼都要變著法子,拙藤園粉飾一新,所有的馬駒兒都被清理了個遍。
翻羽也沒能倖免於難,腦門叫月嬋扣了一整排的海棠花。
小馬駒吧唧著嘴,若是能說話,大概已經罵街了。
裴家熱鬧的翻天。
千金壽日,府裡府外絡繹不絕,裴兮寶反而成了最清閒的人,日暮漸黯,華燈初上,剩下了晚宴重客。
踢踢踏踏。
府門口傳來馬蹄聲,不用想也知道,定是兩營的副統到場了,當然,還有燕岐。
少年人是跟著白於一塊來的。
整個庭院擺了八桌,珠翠之珍、炊金饌玉,筵上仙樂飄飄,舞姬環伺,今夜月明星稀,夏風燻暖都帶著別院的一池荷香。
惹人心動。
男人們舉杯暢飲,女眷們聊說著家常瑣事。
今兒個呀,都是沾了寶小姐的光。
裴兮寶笑吟吟,只是她人小胃口小,兩塊桂花香糕一碗羹湯就抱著小肚子就滿庭院的轉——沒瞧見燕岐。
小姑娘連忙提著裙襬竄回了拙藤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