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芷一聽這聲音就知道是誰攔了馬車,她掀簾,月下站著的女人帶著笑,端莊得體、從容不迫。
裴芷示意林知意待在馬車上,自己緩步。
“你來做什麼?”她深吸口氣,將臉上的不悅和慍怒藏好,不願叫人發現了從裴家出來時的狼狽不堪。
喬氏將身上金織的繡衣撫平,摸了摸髮髻邊的鳳頭釵:“我特地來瞧瞧,老太太究竟是怎麼冤枉你的。”
“你說什麼?”裴芷臉色頓變。
“抓到一個河工用了你們長源的東西就怪責在你的頭上,嘖嘖,她可真是一點也不顧念母女之情啊。”
喬氏裝腔作勢的口吻和模樣令人心頭窩火。
裴芷卻一剎聽明白了,她恍然大悟:“是你!是你陷害我?!”
顯然,那個害得裴兮寶落水的河工是喬氏一手安排的,還栽贓陷害了她裴芷,惹得老太太大動肝火、新仇舊恨一併算計。
裴芷一把掐住了喬氏的手腕,目光猙獰有些歇斯底里。
喬氏卻不慌不忙:“是我,”她承認的大大方方,“是我陷害了你,你要抓我去老太太面前洗淨自己的清白嗎,裴芷,你可要想清楚了,老太婆第一個懷疑的是你,你是她的女兒卻得不到她的信任。”
裴芷身體一僵,手就鬆開了。
是啊,老太婆看不起她,視她為敝履,抓著從前的事不依不撓,現在還見死不救,裴芷不過是想李太守和裴盛美言兩句卻好像犯了天大的錯。
她根本不需要在乎這不顧舊情的母親!
喬氏瞧裴芷遲疑,便知道自己打動了她:“二夫人,您生來是個富貴女,有著這麼好的名聲何必非要傍著裴家。”
東山再起也好,飛黃騰達也罷,人們只會說你是沾了南郡的光。
裴芷的眼眸微微轉動。
“不就是府衙裡幫個忙,天底下做官的又不止他裴盛一人,我的丈夫也可以為二夫人打通人脈,只要,您記得咱們的幫襯。”
喬氏在如今失去一切的裴芷面前並沒有擺高姿態,這讓裴芷深覺自己還是有尊嚴和資本的,她挺直腰桿。
“你想要什麼?”
“裴二夫人聰明,我呢,想與您談筆買賣。”
裴芷看著那張溫柔笑臉,真像是廟裡跪拜的觀音菩薩,聖潔慈悲,偏偏,背後生著蛇蠍信子。
她不用多問就知道喬氏心裡怨的是誰。
“你想動裴家,呵,別開玩笑了。”在南郡,裴家無人能撼,她訕。
“裴家動不得,可十三商行不缺軟柿子,薄情寡性的老太太把溫家看得比你還重要,何必忍氣吞聲。”
溫家仗著攀附十三商行,吃了多少的好處。
裴芷不置可否。
月色寂寂。
片刻後,馬車駛向了南郡山城。
裴家這一晚上算不得喧鬧,海棠苑卻驟然安寧了,方大夫人還覺奇怪,怎麼裴芷一聲不吭的就走了,趙姨娘不斷使著眼色,大抵和裴兮寶落水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