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四月,氣溫漸漸開始回暖了。可最近非典不斷擴散的訊息卻讓人們感到了猶如冬天般的寒冷,加上新聞報道中每天不斷攀升的隔離和死亡數字,一時間竟是草木皆兵,人心惶惶。尤其是在人群聚集的地方,那種不安的氣氛更是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大家“談非色變”,用媒體的話來說,這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可與戰爭相比,敵人渺小到幾近於無,但對人禍害卻是匪淺。
居民擔心商品短缺,紛紛自作聰明地囤積起了各種生活必需品,沒多久到處都出現了搶購風潮。物價暴漲,商店裡的白醋即便不可思議地瘋漲到100元一瓶的天價,可還是被瘋狂的人們在眨眼間哄搶一空。大白蘿蔔由於對感冒有一定的療效,也漲到了五元錢一斤。 與此同時,愛國衛生運動亦自發地造起了聲勢,不用動員,大家便全都積極地響應了起來。這幾個月對於中國人來說,真是多年來少有的講衛生。
而在我們學生看來,非典帶來的唯一好訊息是週六終於不用去學校補課了。教育局發下一紙通知,老師私底下開設的課外補習班也被統統叫了停,原本排得滿滿當當的週末,頓時變得空閒起來。閒來無事,我本想找樂樂一起到街上逛逛,可不想樂樂奶奶卻以擔心傳染非典的理由,禁止樂樂出門。無奈之下,我只好躺在床上,聞著屋子裡濃濃的醋味,百般無聊地聽MP3打發時間。
就在我昏昏欲睡的時候,電話鈴聲驟然響了起來,我趕忙跳下床,一把抓起身邊的話筒,電話那頭是楚楚甜甜的聲音:“貝子豬,晚上記得出來補課哦!”
補課?我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有些納悶的問道:“老師不是通知……”
“恩恩,是啦!補課。”楚楚忽然壓低了聲音,“白痴,叫你出來玩呢……”
我瞬間回過神來,趕忙附和道:“哦哦哦,怎麼非典還要補課啊?恩恩,好吧!知道啦!”
掛掉電話,發現母親正抱著一堆髒衣服站在我的房間門口:“小貝,非典了,老師還要補課啊?”母親狐疑地問道
我深吸一口氣,平復了一下心情,然後若無其事地撓了撓腦袋撒謊道:“恩,是啊!沒辦法,老師想要賺錢,可教育局不讓,所以補習的地點只好改了。剛剛老師讓同學打電話來通知,晚上去其他地方上課。”
母親聽完也沒多想,轉頭朝著廚房的方向喊了聲:“老李,小貝晚上要補課,早點煮飯。”然後便抱著衣服,徑直往陽臺去了。
重新躺回床上,我沒心情再聽MP3了,翹著二郎腿靜靜地回味起楚楚剛才的那通電話。楚楚晚上找我,會去哪呢?難道……
“啊呸呸呸……我想哪去了!”我猛地拍了拍自己的額頭,撇過頭看了眼床頭櫃上的時鐘,居然才剛過4點!也就是說距離和楚楚約定見面的時間,還有整整3個半小時,真是度秒如年那!
想著心事,我迷迷糊糊很快就進入了夢鄉,等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天黑了。
“小貝!吃飯了!”才剛坐起身,房間外就傳來了母親的聲音。
飯桌上的碗筷都已經擺放好了,我一坐下就開始狼吞虎嚥地吃了起來。
以最快的速度消滅了晚飯,我匆匆穿好衣服,裝模作樣地提起裝有課本的手袋,便迫不及待地跑出了家門。騎車匆匆趕到和楚楚約好見面的街口,翻出手機一看,才7點03分。來得太早,估計楚楚還要等半個小時才會出現。空氣裡到處瀰漫著消毒藥水的味道,靠在車上,我無聊地環顧四周,昔日繁華的街道眼前只剩下寥寥的幾個行人,在夜幕中透著影綽的淒涼,總讓人不由想起上世紀初發生在大洋彼岸的“大蕭條”。
半依著人行道護欄,我不禁低頭髮起呆來。下午剛下過一場雨,街道的地上還有點溼,透過積水的倒影,我隱約看到似乎有人正朝這邊走來。沒等我把頭抬起,驟然感覺肩膀被人重重地敲了一下,緊接著耳邊便傳來了楚楚那熟悉的聲音:“貝子豬!你來多久啦!”
我疼得齜牙咧嘴:“天啊!楚楚你就不能輕點麼?”我一臉鬱悶地回望著楚楚。
楚楚今天穿的是一件白色的長袖T恤,在長袖的外面還套著一件深藍色的短袖,底下淺藍色的運動褲配上一雙乳白色NIKE板鞋,給人一種說不出的青春洋溢。我痴痴地打量著楚楚,一時竟忘記了說話。
楚楚被我上上下下瞧得渾身難受,不禁狠狠地推了我一把道:“媽媽的,看個P啊,快走!”說話間,楚楚已經拽起我的胳膊,連人帶車直往前拖去。
“啊?你要帶我去哪啊!慢點,還推著車呢……”感覺自己像是被楚楚綁架了。
就這麼一路被楚楚拖著,我們拐進了街邊的一條小巷。“天啊!楚楚該不會是想……”見此情景,我忍不住又開始YY了起來,臉上也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絲的壞笑。
“到啦。”楚楚的聲音一下子把我從美夢拉回了現實,猛地抬頭一看,出現在我眼前的竟然是前幾天剛帶楚楚來過的“天福”網咖。
興奮了整整一個下午,原來楚楚是叫我來陪她上網的啊!我頓時露出了失望的神情。楚楚彷彿並沒有看到我的沮喪,伸手指著網咖的方向興奮地搖著我的身子:“貝子豬,走,陪姐姐玩泡泡堂去。”
“泡泡堂……好……好吧。”我答應得十分勉強。
在門口停好車,我不甘願地跟在楚楚身後走進了網咖。萬萬沒有想到,網咖的生意似乎一點也沒受到非典的影響,人居然還蠻多的。付過錢後,我伸手接過網管遞來的兩張臨時會員卡,然後在角落找到兩張連在一起的空位,與楚楚並排坐了下來。
網咖的鍵盤摸上去似乎有些油膩,楚楚隨手從包中摸出一包紙巾,扔了一張給我,又取出一張低頭很認真地擦拭了起來。也難怪,畢竟現在是非典時期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