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太醫院就在前面。
蘇幕刻意放慢了腳步,眉心微微擰起。
“打小就這樣,什麼都自己忍著。”欒勝回想起昔年的點點滴滴,雖然慶幸自己唯一的骨肉就在身邊養著,是看著她長大的,不曾錯失過她成長的每一刻。
但是他給予的“成長”實在是太殘忍,也許出了這東廠出了這殷都,她一分一秒都不願回想,一絲一毫都不願再提及。
“沒人疼,可不就得自己忍著嗎?”蘇幕瞧著太醫院的大門,心裡盤算著,以年修的腳程,這會應該已經進了偏殿,找到了沈東湛和周南吧?
不管找到誰,只要他們的其中一個就沒問題。
“蘇幕……”欒勝啞然失語。
蘇幕面不改色,眼中卻帶著清晰的嘲諷,“承蒙義父關照,蘇幕活到今日,別無所求!”
“如果我早知道……”
蘇幕抬步朝著門內走,似乎一刻都不想聽他多說,“義父說過,這世上沒有如果,最不可相信的就是這些自欺欺人的話。什麼如果?什麼假設?存於過往的既成事實,都是不可磨滅的,任憑掙扎亦無能為力。”
“蘇幕,我可以補償你!”欒勝說得很輕很輕。
因為連他自己都知道,這是一句空話。
怎麼彌補?
怎麼補償?
人死不能復生,蘇幕業已長大。
換言之,蘇幕沒有殺他,已經是看在老天爺的份上,是想……重新開始了。
弒父天理不容,她不想讓自己的餘生揹負著這樣的罵名,最後牽連自己身邊的人,連累自己愛的人。
這份牽掛,唯獨不會施捨給欒勝。
一分一厘都不給!
“多謝義父好意,蘇幕愧不敢受。”她已經進了太醫院,徒留下欒勝站在門口,神色略顯哀傷。
回過神來,欒勝大步流星的進了門。
奈風在院子裡等著,“奴才已經知會了劉太醫,騰出了西邊的屋子,附近的人都被清了場,不會有人瞧見聽見,請督主放心。”
“甚好!”欒勝瞧了一眼邁步上臺階的蘇幕,終是嘆口氣跟上。
奈風也瞧出來了,這兩人好似又吵架了一般……
但,咱也不敢多問。
有些事,可不敢打聽。
西邊的屋子原是放醫書的,奈風通知來人的時候,劉太醫便趕忙將人這西邊的屋子騰了出來。
走在長長的迴廊裡,蘇幕心裡直打鼓,年修怎麼還沒回來呢?不只是年修沒回來,這附近也沒瞧見錦衣衛的動靜,該不會是……
“怎麼不走了?”欒勝問。
蘇幕走著走著就站住了,眼底的冷冽略有所鬆動,彷彿有些慌亂?
“我……”蘇幕瞧著不遠處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