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是老夫看診。”老大夫恭敬的行禮,回答,“韓實的確是染了風寒,不是裝病。”
蘇幕頷首,“都是什麼病症?”
“有些溫熱,風寒咳嗽。”老大夫解釋,“老夫還特意叮囑,人吃五穀雜糧,藥效皆不相同,若是今兒這方子不大好,且早些過來,換一方子。他當時還應了,特意問了句,若是無效,是否不予診費?是以,老夫記得分外清楚。”
蘇幕沉默。
沈東湛斂眸。
數日前……
“後來他來換方子了嗎?”蘇幕問。
老大夫搖搖頭,“沒有,再也沒來過,想來是有效的。按照老夫開的方子,若無意外,吃上幾日,應該可以好得七七八八。”
“所以老道並非受傷或者傷病,導致功力銳減,而是韓實功夫不如老道,所以髮針的速度和準度,根本趕不上老道。”蘇幕想明白了。
沈東湛表示贊同,“走,去刑部大牢。”
刑部大牢。
死牢。
杜慧已經是強弩之末,此刻恨不能將所有的罪責推給老道,然則聽得二人的來意,忽然有些明白過來,“你們根本沒抓住他,你們在誆我!”
“老道金蟬脫殼,罪責都在你一人身上!”沈東湛居高臨下的睨著她,“你難道想一人獨擋這殺人重罪?”
杜慧躺在木板床上,氣息奄奄的揚唇,“原來你們沒抓住他,原來你們都是在騙我!”
“不管是不是騙你,這手刃親子之罪跑不了,你已經是死路一條,就不能給二公子留一條活路?若是國公爺知道你是自願手刃親子,你覺得他還會留著二公子嗎?”蘇幕字字誅心。
杜慧已經一敗塗地,如今唯一放不下的,便是兒子薛宗林。
“有一個手刃親子的母親,他的日子會如何艱難,你可曾想過?”蘇幕又補上一刀,狠狠的往她心口上扎去,“沒了兄長,也沒了母親,還要揹負一身的罵名,千夫所指,生不如死!”
杜慧泣不成聲,“我、我……我好悔啊!”
殺薛宗英的時候,她不曾後悔過,如今聽得薛宗林會因她而受到牽連,竟是連呼後悔,同是一母所生,卻是如此偏愛。
可見,母親的偏愛,真的能奪人性命。
沈東湛和蘇幕站在死牢內,聽得杜慧將前後之事細細道來,一字一句都不能放過,這很可能就是抓住老道的線索。
“你說,他咳嗽了幾聲?”沈東湛狐疑的問。
杜慧點點頭,“是!”
“嗆的?”蘇幕問。
杜慧搖搖頭,當即否定,“不,不是嗆的,像是嗓子裡堵了什麼東西,我聽著應該是染了風寒,呼吸有些沉重,聲音也帶了幾分沙啞。”
“咳嗽?”蘇幕抿唇,若有所思的望著沈東湛。
沈東湛亦正在看她,二人交換了一下眼神,便已心領神會。
所以,這就是真相。
韓實替老道死去,死在了佛廟裡,屍骨無存,化作一灘血水,所以不管是錦衣衛還是東廠,自然找不到蹤跡。
有了醫館大夫和夥計,以及杜慧的證詞,加上小僧認出當日去找老道的,確實是韓實本人,以及佛廟內外的守門僧人,都沒見著韓實出來,便足以證明,老道與韓實玩了一出李代桃僵,金蟬脫殼。
事情過去了這麼久,老道定已逃之夭夭。
刑部辦事,趕緊進行了第二輪的複核,緊趕著要結案,畢竟腦門上懸著聖旨,誰的心裡都不踏實,橫豎真相已經查明,只要上報便可。
老道的畫像貼滿了大街小巷,已然成了全國緝捕的危險人物。
然而蘇幕心裡始終有個疑問,這老道和五毒門是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