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日進攻?你居然問我何日進攻?莫非你比我更懂得打仗?”端坐於首位的將領臉上露出了嗤笑,用輕蔑的語氣反問道,彷彿眼前這位代表著盧特提(瑞英首都)的使節問了一個極其可笑的問題,而帳中也適時的傳出一陣鬨笑。
聽聞帳中一陣陣的鬨笑,使節的臉色變得青一陣紅一陣,待一會兒過去以後,帳中笑聲漸漸停息,端坐於首位的主將卻仍不開口,用他那蒼鷹般的目光死死的盯著使節,在寂靜之中,使節不安的扭動了一下身子。
主將下來了,走下微微拱起的將位高臺,走進使節的身前,感受著這個帶著無比濃重血腥味殺氣的主將,使節的雙腿已經開始發抖,他彷彿聽到主將身後那因他而死的千萬人的哀嚎。
“我,瓦烏家族的康奎斯特,‘奇蹟’的康奎斯特,需要一群只會坐在祭壇裡唸經的頭羊來教導我怎麼打仗嗎!”隨著康奎斯特離使節越來越近,使節的身高彷彿突然降低了一樣,變得越來越矮。
“不用!不用!”四周傳來了康奎斯特狂熱崇拜者如雷般整齊的歡呼,這下使節直接癱坐在地上了。
見到使節這副醜樣,康奎斯特發出了粗野的笑聲,然後大手一揮,兩側侍衛立刻走上前來,將這個瑟瑟發抖的使節給扔出營帳。
片刻之後,另一處大帳就傳來了訴苦的哀嚎:“大人啊!你是沒見到康奎斯特、將軍,有多麼囂張啊!我可是代表著盧特提的旨意來催促宣旨,結果他居然如此對我,他把我們瑞英的傳統置於何地啊!”
使節訴苦的物件,康奎斯特軍隊的隨軍祭司,面色鐵青的說道:“我知道了,你且先出去,我給盧特提寫信。”
趕走了哆哆嗦嗦的使節,隨軍祭司踱步數圈,才無奈的坐到椅子上,一邊揉著太陽穴一邊拿出紙筆,準備給盧特提回信。
“康奎斯特的囂張跋扈已經到了極其惡劣的地步,現在他居然敢拖延軍國大事!包圍著柯多密,敵國的首都圍而不攻,以此對我們做要挾,這樣下去他手上的軍隊將越來越多,我們全國的軍隊幾乎都是要被他所掌控了!”
隨軍祭司的信很快便傳回盧特提,盧特提的諸位高層在現任牧首拉蒂紐薩十一世的主持下,進行了緊急會議。
“第三次烏奈克戰爭”至今已經進行24年了,戰爭前十多年之中,瑞英雖然略佔上風,但不過是在麥邱平原的北部拉鋸,至多推進到易守難攻的邱關隘,就飲恨於此,瑞英軍隊實在難以越過這一道關隘。
直到4年前,20歲剛剛畢業的康奎斯特走上戰場,戰局突然就大為改觀,被瑞英麥邱花費無數精力建築的邱之要塞,在康奎斯特之力下,用了不到2年就攻破。
再過去那麼多次戰爭中,瑞英麥邱能應付兩線戰爭有許多原因,其中之一的原因就是邱之關隘,這個以光明教歷史上第二位牧首,兩位光明聖子中弟弟名字命名的關隘,其易守難攻的堡壘足以擋住大部分進攻。
所以在過去,瑞英麥邱一旦察覺到事情不對,就會幾乎放棄掉邱以南大部分領土,然後固守邱,事實證明這一招非常有效,因為東側麥邱山脈的阻攔,導致邱是唯一一條通道,守住邱的話,瑞英就無法到達瑞英麥邱統治的核心區。
然而在這一次戰爭之中,邱淪陷了,於是瑞英的軍隊首次踏上了邱北方的土地,雖然邱之後還有一座關隘提亞,作為扼守柯多密的最後一道防線,但是提亞周邊皆是平原,包圍提亞的同時,瑞英的軍隊可以輕鬆繞過提亞去周邊破壞當地的生產。
於是在康奎斯特的指揮下,又用了2年的時間,提亞以及周邊的烏拉和法雅多奇皆淪陷,瑞英軍隊的兵鋒首次到達了瑞英麥邱首都柯多密城下,可是當包圍了柯多密以後,已經真正成為總指揮的康奎斯特,卻赫然停下了入侵的步伐,對柯多密圍而不攻。
下層士兵可能不知道這是為什麼,但是高坐於盧特提的瑞英諸位高層如何能不知道原因,康奎斯特在和盧特提談條件。
拉蒂紐薩十一世的記憶回到了十多年前,那時候自己還不是瑞英牧首,但是為眾所知的是,他有一個非常漂亮且非常優秀的女兒,自己正是透過這個女兒的聯姻,得到了成為牧首的資格。
而他的女兒又生了一個女兒,一如她母親一樣漂亮和優秀,蜜珂蘭,瑞英之明珠,那個康奎斯特至今沒有結婚,據說他畢業的時候就說了一句話,“做官當做裁決長,娶妻當娶蜜珂蘭。”
這句話是後來才傳出來的,起碼是康奎斯特崛起以後才被眾所周知的,至於康奎斯特畢業時究竟有沒有說過,那就沒人知道了,不過這並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兩句話中所透露出來的野望,康奎斯特的野望。
拉蒂紐薩十一世見半天都沒人說話,於是擔當起自己身為牧首的責任,以不緊不慢的語氣率先挑起了話頭:
“我的外孫女,美麗的蜜珂蘭,若是3年前他提出來的話,我還可以考慮,但是蜜珂蘭現如今已經訂婚了,怎麼能打破被神靈見證的婚姻而橫刀奪愛呢?”
其實所謂橫刀奪愛倒在其次,最關鍵的是,蜜珂蘭聯姻的物件同樣是有著高貴古老血統的祭司貴族家族,瑞英復國三百多年,只有軍事貴族被祭司貴族橫刀奪愛,還從未有過祭司貴族被軍事貴族橫刀奪愛,拉蒂紐薩十一世可不想在這方面創造歷史。
“此外,裁決長,是瑞英所有軍隊的最高統領,負責裁決一切與軍隊相關之事,自古以來就必須由裁決殿畢業的,有高貴血統、優秀能力和豐富經驗的隨軍祭司或者密探祭司才能當任,而康奎斯特將軍,很不幸,這些條件一個也不符合。”
裁決長的5個條件,第一個是要裁決殿畢業,而康奎斯特畢業於米蘭軍事學院;必須要有高貴血統,對於祭司來說,軍事貴族的血統算個屁血統;優秀能力,並不是指軍事能力,而是指對神靈的供奉能力,所以康奎斯特也不符合;豐富經驗自然也不是指軍事經驗,而是治理地方的經驗;最後一個,祭司,康奎斯特可不是祭司,事實上他罕見的將隨軍祭司的權力給剝奪的一乾二淨。
所以,康奎斯特提出的兩個條件,不管是哪一個,都是在狠狠的扇著盧特提的臉,一但答應了,盧特提貴族的臉將要往哪裡放?難道自此以後,祭司貴族就要被軍事貴族給踩在腳下了嗎?
可是現在的問題是,不答應能怎麼辦?隨著康奎斯特對柯多密的圍城,如今瑞英大部分的精銳軍隊居然都在康奎斯特的手裡,並且康奎斯特憑藉自己奇蹟般的勝利,成為全國軍隊的偶像。
理論上,正在包圍柯多密的軍隊並不全是康奎斯特指揮,但是稍有常識的祭司都知道,只要康奎斯特振臂一揮,那些旗下所有有知識有文化的貴族士兵都會去追尋他們的偶像,沒能會鳥真正的指揮者。
“不知至高至大的光明神是什麼看法?”盤側一個祭司發問道,他將希望寄託在昨夜拉蒂紐薩十一世對光明神的祈禱。
拉蒂紐薩十一世的語言不帶任何的感情色彩,以免被人抓到把柄,但是從他那鐵青的面色仍然能看出他的傾向:“康奎斯特將軍是瑞英人虔誠對光明神祭司,而被命運賜予瑞英的賜福,光明神有意冊封他為聖徒。”
“聖徒?一個從未擔任過祭司的聖徒?這是違規!”一個祭司發出了尖叫,由此也可見為什麼坐在牧首位置上的是拉蒂紐薩十一世而不是他,“迄今為止瑞英只有一個聖徒,那就是‘復國者’佩恩非多二世大人!康奎斯特何德何能比得上佩恩非多二世大人!”
“要叫將軍,閣下,”拉蒂紐薩十一世的語氣依舊冰冷,當然他接下來說的事實更加冰冷,“而康奎斯特將軍也回覆了我們,他認為自己現在的職業非常合適,不需要轉行當任祭司。”
換句話說,康奎斯特拒絕了祭司集團的拉攏,堅定的待在軍事集團。因為康奎斯特雖然跋扈,但是並不傻,自己的權力來源是這軍隊,而不是祭司,一但自己加入軍事集團,那麼對於軍事集團來說自己無疑是一個叛徒。
到時候,軍事集團不在追隨自己,那麼自己就只能任由祭司集團拿捏了,而自己瓦烏家族一個紮根于軍事的貴族家族,如何能與那些就血脈高貴的古老貴族,在祭司方面去拼呢?不過是拼死而已。
“康奎斯特將軍,盧特提的旨意,表示接受將軍的一切要求,”帳營外傳來追隨者激動的聲音,而康奎斯特也露出了笑容,他推開營帳大門,陽光透進來,灑滿了康奎斯特的身軀,在康奎斯特看來,那就是自己光輝的未來。
與此同時,本撒家族現任族長,柯昂施恩已經70歲的孫子安次文奧,正攜帶著聖徒七物在家族私兵以及神之使徒但丁的護衛下,向著被包圍的柯多密進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