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無聊的時候,冷弈偶爾會抓一些下界的禱告(實體化以後再抓),看看禱告的內容與他想幹什麼,然後視情況決定要不要回應。
而在大曆1608年的時候,冷弈就抓到了一條覺得還不錯的禱告,有一個叫胡努修奇元的馬錫人對雷電之神發出禱告,他希望雷電之神能如同一千年前一樣,再次給馬錫“溯正源”,讓馬錫結束暴雷亂世。
如果禱告內容只是這樣,是吸引不了冷弈的興趣,世間亂世那麼多,憑什麼就要關注你一個?但是這位胡努修奇元在禱告中還加了一些其他內容,透過一番稀奇古怪的旁徵博引,讓冷弈覺得這傢伙還算有點意思,決定以雷電之神的馬甲去會會他。
暴雷亂世開始以後,馬錫原先的腹心之地打成一團,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不想被吃掉的蝦米,就只能往邊界跑,北區的邊界是孟多,南區的邊界是芬蘇恩,而胡努修奇元就是流落到芬蘇恩的貴族。
馬錫人以前對歷史並不感興趣,他們認為那是祭司才需要去學習的知識,然而暴雷亂世開始以後,願意去聽歷史的人就越來越多了,畢竟現實已經這麼慘,就不要再阻擾我們去過去尋找輝煌。
某日,胡努修奇元剛剛從大廳聽完歷史回到臥室,長嘆一聲以後就準備睡下。
這幾天他沒有和妻子親熱的心思,因為再過幾周他就要被徵召進軍隊,然後不知道要去哪個地方和說著相同語言的人廝殺,以不知道死在哪裡作為自己一生的結束。瘋狂在之前幾天已經瘋過了,如今胡努修奇元處於賢者時間。
胡努修奇元與妻子關係並不密切,妻子不是什麼大貴族的人,至今也只生了一個女兒與一個兒子,兩人關係相當冷淡,所以胡努修奇元沒和妻子說一句話就直接躺下。
胡努修奇元像以往一樣躺下,可是卻不是像以往一樣進入夢鄉,當躺下之時,他的意識突然一陣眩暈,在浮華的聲樂中,一陣宏偉的聲音傳來。
“希望我再次給馬錫‘溯正源’的人,就是你吧。”
神威如潮,不用多少時間判斷,胡努修奇元知道說話者是雷電之神,因此升不起半點抵抗的心思,他迫切的點頭,想吶喊,向神表達自己的內心,卻發現自己動不了太大動作。
“你要一個機會,那我就給你一個機會,明日太陽昇起以後,去北邊的森林裡,你自會感受到指引,我將雷霆之斧放置在那,授予你‘正源’馬錫。”
胡努修奇元聽到雷電之神所說的話,先是震驚,反應過來以後頓時一陣狂喜,但還未表示什麼,雷電之神卻又再次插話,這次是警告。
“神之恩甚重,凡者莫能抬,你且記得,若是你明日太陽下山之前未拿到斧頭,那這一切便就此作罷。若是拿起斧頭,就得擔起發誓的責任,若是沒能正源馬錫,死後必定於冥河中永世受苦!你可願意?”
此時胡努修奇元已經被神選召中的榮耀充斥了頭腦,哪還顧得了其他,於是立刻答道:“願意願意,自是願意!”
於是雷電之神“嗯”了一聲,就退走了。雷電之神退走以後,胡努修奇元起初還喜不勝收,想了許多有的沒的,半天沒睡著,什麼明天怎麼拿斧頭,怎麼為馬錫正源,怎麼得到侍奉長,左擁右抱,青的白的念頭全湧了上來。
可是時間一久,躺在硬紙板床上的疼痛開始湧現,黑夜與寂靜卻又開始讓胡努修奇元產生了不安,那擾人的蟲鳴更是討厭。
就這麼說大話,能行嗎?雷電之神會放斧頭嗎?那感應是什麼感應?會有人截胡嗎?要是請假請不了怎麼辦?明天還得去辦事?前面有人說話嗎?那是我的幻聽嗎?我會中道崩殂嗎?能成功嗎?
思緒越發雜亂,末了,還是胡努修奇元狠狠的打了自己一巴掌,才結束了這漫無目的胡思亂想。
“沒有退路了,”胡努修奇元這麼對自己說,“雖然不知道為什麼神聽到並回應了我的禱告,但是既然神願意拿出神器給我溯源,我就只能順著這條路走下去,否則得罪了神靈……即使死了也不得安寧啊。”
於是在次日天還沒亮的時候,胡努修奇元起床,不顧一切的請了假,準備去芬蘇恩北邊的森林拿斧頭,結果剛到城門,就嘩嘩的下雨了。
看著烏雲密佈,大雨如注的天空,胡努修奇元陷入了疑惑之中:“神說,太陽昇起,太陽落下,才是分界點,可今天太陽在白雲間之上,根本看不見,這要怎麼算?”
在短暫的動搖以後,胡努修奇元突然靈光一現:“我明白了!這是神靈給我的考驗!在考驗我的耐心!”
於是胡努修奇元就站在城門的一旁淋著大雨,等待著太陽重新出現的那一刻。胡努修奇元異常的舉動吸引了不少路人的注意,他們好奇胡努修奇元為什麼要乾站在城門旁淋雨,他又不是奴隸會被罰站。
等今天幾個犯錯的奴隸被守衛帶到這裡來,和胡努修奇元站到一起以後,看向胡努修奇元的人就更多了,守衛覺得這樣下去不是事,可是對方又不是能隨便趕走的貴族,所以只能上去幹笑著問“這位貴族大人在做什麼啊?”
胡努修奇元根本不回答守衛的話,將頭一扭別向空中。我是即將要溯源的男人!我要為馬錫做出犧牲,豈是你們這些升斗小民可以理解的?
守衛見胡努修奇元不回答,也沒有辦法,只能尷尬的笑著轉身,然後洩憤著抽打看向胡努修奇元的奴隸們,咆哮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