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越多,越想心中的悲痛越發地油然而生,江俞暉蹲坐在廳堂的門檻上,雙手抱頭,十指合攏,就像是抓住雜草一般抓住自己的頭髮,“為什麼,明明已經過去二十年了!為什麼還是沒辦法忘掉那天!老天,你看我哭的樣子真的會舒服嗎?!”
作為一族之長,江俞暉儘量不把自己那脆弱的一面展露在族人面前,腦袋深深地埋在雙腿之中,身子不由自主地顫巍巍地抖動著。
男人,或許不會哭,但是真要哭,也絕不會輕易在人前表現出來。畢竟自己的兒子都三十多了,要是哭出來就已經不是難看兩個字才能形容的。
在廳堂之中,洪銘恬有時候說著說著,又會自己笑起來,笑得那麼傻,就像是自嘲,之前的一幕幕又在眼前浮現。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我應該還在冰心城中,或許因為沒有改變體質的辦法,我將一輩子成為這種程度的男人。”
“我得感謝你,你的出現,把我帶出了冰心城,讓我對未來所能看到的,不再是狹小和黑暗,你的出現,又讓我對生活產生了憧憬,又讓我重新燃燒起變強的決心,你的出現,讓我增添了生命的完整。”
說到這,洪銘恬憂然地哼出一鼻子熱氣,微微一笑,又開始發呆了起來。
......
正在被黑白兩種力量拉扯著的鄭珈,耳朵微微一動,似乎是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呼喚著自己,究竟是誰呢?他一時半會也想不起來是誰,只知道這個聲音很是熟悉。
“媽的,真當老子是什麼了?這麼玩弄老子嗎!”這一念頭也只存在一點點,很快就被身前身後的兩股子力量給疼得怒上心頭起,大喝一聲想要以此轉移劇痛的匯聚點。
但是他這一大喝,似乎也讓得這兩股力量漸漸地消減了下去,不過這種消減只是暫時的,因為它只停留在了鄭珈目前身體狀況可接受的範圍之內。
“知道嗎?當我們第一次交手的時候,我就知道你這人肯定是不簡單的,只是我那時候對這些東西看得不重,因為那時候你也只是有人情給我而已,我在想,只要把這個人情還完了,你我二人之間,應該就不會有任何瓜葛了吧。”
“但是我卻錯了,我錯得實在是離譜。”洪銘恬只管自顧自地說,但是在外頭已經從默默哭泣的的江俞暉耳中,卻聽得極為清晰。
“和斐玄的那場戰鬥,雖然是我輸了,但我卻看到了你為了兄弟能夠把生命給豁出去,雖然不知道那時候你是怎麼以一重山的力量做到元氣化物的,但是我卻在想一個問題,如果能有你這樣的朋友,那又該會是一件多麼令人驕傲的事情呢?”
“我和斐玄是同命相憐,可你不一樣,你天資卓絕,沒有我們或許你顧忌得還會更少,成長地也會更快,但是你卻處處為我們兩人年長於你的廢物老哥操心著。”
說到這,洪銘恬不知覺地眼眶開始紅了起來,聲音也顯得比較沙啞,這沙啞只有他一個人能聽得見到。
在肉體接受了且適應了這種程度的疼痛之後,鄭珈總算把心中的疑惑給確定了下來,“沒錯,有人在叫我!有人在呼喚我!是誰,是誰!”
鄭珈有些急了,他已經把那個聲音給確定了下來,起碼不是自己幻聽。這聲音確實是自己身邊最為親近的人,但是,是誰呢?
“瀟瀟?小姝?斐玄?不對,這是......這是二哥的聲音!二哥,二哥你來哪兒!?”
心中的思緒飛快,鄭珈很快就把這個聲音的主人給確定了下來,腦袋往四處轉,卻完全沒有洪銘恬的身影,身子因為兩股力量的拉扯又變得劇烈急促了起來。
身體之外也一樣,洪銘恬這回看到的是,鄭珈胸膛的起伏、呼吸的弧度也是相當的大,這一小小的動靜就引得他從發呆的狀態甦醒過來。
將手搭在鄭珈的肩頭,雖然沒有把他這種狀態給摁平下去,但能做到不讓他歪斜掉。稍頃,平復了他的動靜之後,洪銘恬這才喃喃說道。
“我們各自都有苦衷,我和斐玄兩家開戰,也是你們家族從中調解,你為了斐玄奔波勞累我是看在眼裡的,但是你知道嗎,現在的我們多想讓你好好感受一下被操勞和被關懷的滋味啊,我想我又是幸福的,這輩子,應該是沒有遺憾了吧。”
“二、哥......”
總算能聽清楚洪銘恬說話的內容了,鄭珈奮力地推開兩股力量,但卻漸漸被這兩股力量給纏住,在沒有任何助力的情況下,他的身體也漸漸地疲累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