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行轔轔,如此走得八九日,蕭凡,羅靜姝兀自養傷,此時已好了七七八八。到得第十日,車馬已上了長安城官道,遠遠便能看見古樸巍峨的城牆上頭旌旗飄展,肅殺之氣凜然。
長安自古便是西北戰略要緊之地,北宋滅亡後,大金國改其名為京兆府路,宋朝百姓卻仍習慣稱為長安。
城門外,一小隊金兵正盤查進出人群,公孫羊幾人裝成行腳客商,向門口晃悠悠駛去。
一個金兵小頭目遠遠便看見這輛馬車,臉上咧出一道獰笑,揮揮手,幾個金兵便朝公孫羊幾人圍了上來。
“不要說話,讓我來”羅靜姝說道。
“幹什麼的?”小頭目語氣不善的問道。
羅靜姝開啟車門,陪笑道“官爺,小女子一家四口來此採購些小物件拿去江陵賤賣,餬口飯吃”
小頭目說道“是嗎!近日不少南宋賤民混進城刺探我大金軍機要事,本官怎麼知道你們幾個不是同流?”
“來呀,將車馬扣下,人送去衙獄仔細盤查一番再說”
羅靜姝急道“官爺官爺,小女子一家都是老老實實的百姓,您看小兒有病在身,等著銀子救命了”說罷指了指蕭凡,紀浩二人,蕭凡前幾日換的紗布仍在車上,羅靜姝不讓扔,原是這個道理,上面血漬斑斑,確像大病不愈的樣子。
說著往小頭目手心裡塞了幾塊碎銀,低聲說道“官爺拿去買點酒喝,小女子下回到來,再重謝幾位官爺”
小頭目掂了掂分量,笑道“原是如此,好說好說”再一看羅靜姝,發現雖有些年紀,卻是姿色優美,風韻十足,便眯著眼說道“娘子一路顛簸,想是勞頓已久,不若跟本官回去好好休息一番,豈不快活?”說到“快活”倆字重重壓了聲音,順勢便在羅靜姝臉上摸了一下。
公孫羊勃然變色,眼看便要下殺手斃了這幾隻金狗。羅靜姝突然大叫一聲“哎喲”半邊身子靠在小頭目身上,貼著耳朵說道“跟官爺回去享福,小女子自然是千肯萬肯,不過小女子此時有病在身,唉....我那可憐的漢子便死在這病下...”說著竟嚶嚶啜泣起來。
小頭目看到羅靜姝後背纏著紗布,也是血跡點點,臉色一白立刻將她推開了去,怒道“快滾快滾!真他娘晦氣...呸...”
待公孫羊幾人進得城去,仍在大罵不已。
長安城作為十三朝古都,曾輝煌無比,大唐盛世時期的長安乃是世界上最大的城市,甚是繁華。大宋建立後,建都東京汴梁,長安經過五代十國戰亂,逐漸衰落。如今雖繁華不再,作為戰略重地,金朝廟堂對其十分看重,仍是一座大城。
紀浩因著盧新燕,一路上悶悶不樂,羅靜姝說道“小鬼,愁眉苦臉的做甚?莫不是小小年紀動了春心?”
紀浩嘴笨,是也不行、不是也不行,憋著臉說道“我....我....”
羅靜姝笑道“你什麼你?是不是盧家大丫頭?說出來靜姝姐姐替你做主了”轉念一想“凌霄子那殺千刀的收了人做徒弟,自己莫不成了師孃?徒弟的夫君叫自己姐姐....似乎不太妥”想來想去輩份終究老了一層,氣呼呼的罵起凌霄子來,罵了一會臉又微微轉紅,怔怔出神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蕭凡看她一會氣一會笑,又和少女似的扭扭捏捏,小聲說道“那個靜姝....姐....”
羅靜姝正自惱,沒好氣說道“幹麼?”
“我餓了....”
“餓便餓了,找我做甚麼”
蕭凡心想“小爺若有銀子還會理你?一路上都是你在付賬,總不能拿這香囊去換錢罷”想到這,從懷中摸出香囊,盧蕊兒那張笑臉頃刻間便浮現在眼前。
車內三人各懷心事,拉車駿馬“嘶咴咴”一聲在一座酒樓前停了下來。公孫羊說道“下來罷,吃飽肚皮再說”
待蕭凡,紀浩下了馬車,看到這昔日繁華大都,不禁瞪大眼來,只見店鋪蕭條,行人匆匆,每一個似乎都飽含心事,街上乞丐遍地,金國貴族卻一個個鮮衣怒馬,扯高氣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