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先生努力回想上一次月諱會成員被幹掉是什麼時候,大概要追溯到自己加入僕食鬼社團之前幾十年了吧。這一次,他本以為會有人拍拍他的背,簡單讚揚幾句,反正他對虛名也不太在乎。或許能因此獲得一些嘉獎,比如提高他的影響力,或者相對擴大由他管控的區域。
結果……他獲得的獎賞遠遠超出了期望值。
摩睺羅迦在天亮前一小時的親自造訪讓他受寵若驚。作為獎賞,他獲得了頭號僕食鬼的稱號和相應的特權。
這意味著他成為僕食鬼社團的領導者之一。
同時也代表著重大的責任,這正是X先生孜孜不倦追求的東西。
權力才是他最感興趣,況且唯一在乎的嘉獎。
沿著長長的走廊,他向自己的辦公室走去。第一堂課要9點才開始,他有充裕的時間為組織裡的新下屬們制定一些新規矩。
在摩睺羅迦離開之後,X先生的第一反應是即刻對外公佈任命。不過這樣的做法顯然不太明智。自負往往是失敗的根源。而作為一個領袖,應該謹言慎行,謀定而後動,所以他沒有急著將自己送上萬眾仰視的高臺之上。
同樣地,他沒有像個傻瓜一樣陶醉在到手的權力之中,而是走出房間,坐到了草坪的躺椅上,望著遠處的榴蓮樹陷入了沉思。當黎明的第一縷陽光鋪上草坪時,他已經完成了對僕食鬼社團優勢和劣勢的評估,正由著直覺的指引,尋找平衡協調兩者的最佳方案。一個個方案從紛亂的畫面和念頭中慢慢浮現,未來的道路變得清晰可見。
而現在,X先生端坐在辦公桌前,首先登上了僕食鬼社團的秘密網站,確認關於領導權的變更已經完成。接著,他上傳了上任後的第一條通告,要求所有僕食鬼在下午4點到達武術學院。也許會有不少僕食鬼需要長途趕來,但所有人的車程都不會超過8個小時。屆時,沒能出席的僕食鬼都會被徹底抹除,他們將遭到無窮無盡的追殺,至死方休。
召集所有僕食鬼進行集會是非常罕見的情況。近兩年來,鑑於當地狐狸精分佈密度的影響,僕食鬼大多選擇在泰國南部的沿海地區定居。而組織成員的數量在50到60人間徘徊,具體人數則根據近期被黑尾月諱會鬥士殺死的數量和透過訓練加入組織的新晉人員數量而浮動。總而言之,狐狸精們轉移到哪裡,組織就跟到哪裡。
戰爭持續了好幾個世紀,雙方一直是如此。
在X先生看來,召集所有僕食鬼前來芭提雅十分關鍵。儘管他認識來人中的大部分,況且和不少人頗有交情,但他更需要所有人和他面對面,聽取他的發言,甚至對他做出評價,特別是他需要駕馭眾人的關注焦點。
將集會時間定在白天也很關鍵,既不會遭到黑尾月諱會的伏擊,也方便他編造理由向其他普通人員工解釋,比如說自己要召開一個武技講座。集會地點放在學院的地下大型會議室裡,鎖上門就不用擔心有人衝進來。
登出賬戶前,X先生把殺死陸青陽的計劃也發了上去,希望有人會把他的方法抄錄下來。他詳細給出了使用的炸~彈型別、組裝全過程以及如何將雷~管和汽車的點火系統連線起來。炸~彈製作完成,剩下的事就輕而易舉了——將炸~彈安上,等著汽車引擎發動,車裡的人在一瞬間灰飛煙滅。
為了這一瞬間的回報,他花了一整年的時間跟蹤陸青陽,一直監視他,研究他的生活規律。直到兩天前,趁著這隻狐狸精將他的保時捷跑車送去維護保養,X先生闖進了保時捷維修站,裝上炸~彈。昨天晚上,他又在車旁用無線電啟用了雷~管。整個計劃環環相扣,天衣無縫。
當然了,他並不準備將制定暗殺行動前的長期準備和監視工作與其他人分享。不僅如此,他更傾向於讓其他人相信這次毫無破綻的行動完全是靈光一現的產物。在即將建立的權力機構中,他的想象力和洞察力將扮演至關重要的角色,所以他希望先樹立權威,確保自己的指令立即得到執行。
登出網站後,X先生靠在椅背上,手指交叉,搭在腦後,繼續下一步的謀劃:自他加入僕食鬼社團以來,組織的重點目標一直是消滅低層狐狸精,這是為了減少狐狸精的數量。這仍將是今後的總體目標,不過,他下達的頭條指令會是調整戰略重心,因為贏得這場戰爭的關鍵是除掉黑尾月諱會。沒有了那6名月諱會鬥士的保護,狐狸精平民們等於被剝了個精光,面對僕食鬼的進攻時將毫無還手之力。
其實,這並非什麼新的戰略。在幾個世紀的鬥爭中,類似的計劃被前人數次提出,又數次黯淡收場。因為月諱會的鬥士們不僅勇不可擋,況且行蹤難測,殺死他們的希望實在渺茫。不過隨著陸青陽的死亡,組織或許可以借勢而起,做出一些變革。
此外,他們還需要在別的方面做出改變。時至今日,月諱會一年要收割上百條僕食鬼的性命,這讓招新成了一個大問題,各個序列不得不開始吸收缺乏經驗的新人。另一方面,蒐羅新人並引入組織也困難重重,況且他們不如經驗豐富的老手那樣高效,無法馬上發揮作用。
對新鮮陽靈的持續性需求已成為組織的一個致命弱點。也因此,像芭提雅武術學院這樣的訓練中心還擔負著十分重要的職責——甄選和招募適合加入組織的普通人。不過,暴露的機率也隨之大大增加。既要避免普通人警察的干擾,還要抵禦黑尾月諱會成員的攻擊,組織不得不隨時保持警戒,同時不停更換地點。儘管四處轉移會造成不少工作的中斷,但只有這樣才能保障組織的隱蔽性,避免指揮中心遭到襲擊。
X先生搖搖頭,感到孤助無力。在某種意義上,他迫切需要一個副指揮,但他不準備在短時間內提拔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