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不開心!”林π克的聲音帶著氣憤:“我就是覺得你不該撒謊,這樣不好!我知道人生對於你們這樣的人就像遊戲,但對於我,我是認真對待生活裡每一個人的!”
女玩家從背後抱住林π克:“我懂的我懂的,親愛的我錯了,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有這樣的事......”
石清越看到林π克竟然已經和女玩家發展到這地步,卻一點也沒有跟他透露,頓覺整個世界都背叛了自己,他失魂落魄地回到車裡,喬颯颯的聲音在耳邊模模糊糊地說:“盧皓月為什麼哭著跑出來啦,你把她怎麼了?你說話呀,你現在怎麼變成這樣?”
石清越和昏睡在後排的羅朗一樣發了幾分鐘的呆,最後意識到現在已經是一秒也耽擱不了的時刻,連忙拿出準備好的腦機介面和電腦,連上羅朗的資料後,石清越發現羅朗給自己寫了保護程式,他此刻根本沒可能刪除和修改任何資料。
“我沒法刪除他的記憶!”石清越對喬颯颯說:“現在的情況是,要麼放走他,要麼把他的所有資料都粉碎掉!”
“資料都粉碎掉?”喬颯颯問:“什麼意思?”
“也就是殺了他!”石清越說:“不過好在我們集團的資料庫裡存著他一些基本資料,如果大家不忍心,最後能恢復出百分之七八十的羅朗出來吧。”
喬颯颯面帶猶豫,石清越也覺得下不去手。
這時林π克從花店出來,喬颯颯看見了,告訴石清越,石清越心一橫,三兩下粉碎掉了羅朗的所有資料,羅朗迅速從車裡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林π克開啟車門一看,奇怪地問:“羅朗呢?”
石清越和喬颯颯都不敢說話。
林π克掃了一眼石清越手上的電腦和腦機介面,忽然像是明白過來,他一把扯住石清越的衣領說:“你對他做了什麼?怎麼沒跟我商量一聲?”
石清越握住他的手腕,兩人僵持著。
石清越說:“我還沒有問你和女玩家的事呢,你倒問起我來了!”
林π克一時語塞。
喬颯颯大概是想轉移話題:“剛才皓月哭著跑走了,為什麼呀?我好擔心她,你要不要把她找回來?”
林π克滿臉的迷茫之色。
三個人正尷尬地僵持著,突然一震劇烈的搖晃打破了沉默,喬颯颯尖叫起來:“快看啊,前面的路裂了好大一條口子!”
石清越還沒有來得及往前面看,喬颯颯就連著車一起陷到地下去了,石清越因為和林π克扭打在一起,反而能借著林π克的力,兩人一起懸在還沒有塌陷的路邊。
“地震了!”公路上裂開了很多或大或小的塌陷,高層建築也不停往下掉東西,街上倖存的行人瘋狂逃竄。
林π克把石清越往地上一放,縱身往喬颯颯陷進去的裂縫裡一跳。
石清越在後面沒拉住他,朝他大吼:“你快回來,我可以用她的備份給她復活的。”
“我要把車裡的電腦和腦機介面找回來!”林π克吼道:“這麼大的地震,誰知道公司的這些東西還能不能用了?”
“我們在別的地方還有資料中心!”震感越來越強烈,石清越非常擔心林π克,但是又不敢和他一起下去,萬一同歸於盡了,他還真不敢保證誰能把他們復活。
“你快走吧!”林π克說:“我們分開待著,這樣活下來的機率比較高!”
又來了一撥強烈的震動,石清越不敢猶豫,飛快地往不遠處一個開闊的公園逃去。
在他身後,一條又一條裂縫出現在公路上,石清越逃到公園之後,望向剛才石清越和喬颯颯陷進去那條已是面目全非的路,覺得林π克是個騙子,他這樣活下去的機率明顯降低,只是在他的身體保護下,車裡的電腦和腦機介面在震後還能用的機率提高了而已。
石清越一陣鼻酸——也許林π克是有些事瞞著人,但顯然不是要害大家,再說他是個MPNC,本來就有玩家媽媽的庇護,能和一堆ANPC一起籌謀奔現,已經是很講義氣的舉動了。
一想到林π克的MNPC的身份,再想起他的玩家媽媽,石清越稍微平復了情緒,相信只要地震停下來,林π克的媽媽伊粒沙女士就一定會來救兒子的。
還沒等石清越完全平靜,忽然猛的一陣衝擊波像要把整個公園都掀翻了,石清越和周圍的人群一起陷進帶草的泥地裡,從頭到腳都被埋住了,這個公園土質很黏,封住口鼻完全無法呼吸,手腳在泥地裡也很難挪動,石清越的大腦不停運轉想要算出自救的方法,然而身體完全沒有逃脫的力氣。
林π克、喬颯颯和我,我們三個都不行了,石清越用最後一絲力氣想:在電視上都沒見過這麼大的地震,不知道集團裡還有誰活著,那個人會不會操作腦機介面,能不能把大家復活呢?
石清越的思維越來越滯重,他感覺到自己隨著泥土在慢慢往下陷,手腳已經不能動彈。他在朦朧中,眼前浮現出第一眼看見喬颯颯的那個畫面——她是個長相那麼英氣的女生,看起來根本不需要幫助,他卻還是想幫她搬箱子。
那時候的石清越什麼都不懂,什麼都沒有,一個漂亮女生就可以是他的整個世界,但現在,他要負擔的責任很重,所以沒有可能跟著她一起跳進那很有可能再也爬不起來的深淵。
然而一轉眼,石清越自己也陷進另一個深淵。
他原本以為奔現計劃即使要失敗,也是敗於人禍,卻沒想到還能敗於隨機的天災。
思維停滯前的最後一秒,石清越告訴自己:如果能復活,我一定,要用最短的時間,逃出別人設計的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