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程處弼就注意到了他身邊的那盆碳火,還有一柄後面裹著麻布的修長的烙鐵。
程處弼瞬間想到了那位問自己會不會拿烙鐵去捅腚眼的那一幕,眼角一陣瘋狂的抽搐。
然後帶著疑慮地朝著張醫者問道。“不知張醫者,你的摘痔之術,用在人身上的時候多嗎?”
張醫者亦注意到了程處弼的異樣,無奈地苦澀一笑,伸手將那個纖細精巧,業已經燒紅了的烙鐵抄了出來。
“說實話,張某習得摘痔之術的這些年來,願意讓張某做摘痔之術的病患,不過超過十指之數。”
“先等會,這也是用來做手術的?”李恪臉色大變,嘴皮子都在哆嗦。
張醫者表情嚴謹,態度認真,仔細地打量著手中那柄燒紅的烙鐵沉聲言道。
“這是自然,病患在摘痔之後,穀道會血流不止,若是要止血,唯有此物……當然,這也是需要技巧的。”
“講究的就是快,狠,準,在最短的時間,插入穀道,然後在剎那的停滯之後,及時抽出。”
“如此一來,讓病患取痔之後的傷口處形成結痂止血,還能夠最大程度的削弱烙鐵刺入穀道之後帶來的灼傷。”
張醫者詳端著手中烙鐵的專注模樣,簡直就如同一位寂寞無敵的絕世劍客,彷彿天下間,值得他出劍的對手太少太少……
程處弼吸了一口涼氣,菊花發緊地稍稍後退了一步,順勢把小臉煞白的李恪攔在了身後。
生怕這位張醫者狂性大發,畢竟他手中握著的玩意。
屬於是冷兵器中的另類:燙兵器。這玩意還特孃的是專門捅腚眼的,想想就覺得不寒而慄。
“唉……張某師承王師,王師當年,曾收弟子十數人,而堅持下來的,唯張某一人爾。
如今王師已然仙去,而張某已然中年,不知日後,還能不能將這摘痔之術發揚光大,後繼有人……”
“那個張醫者,你先把那玩意放下,咱們可以好好聊聊。”
“唉……”張醫者哀怨地長嘆了一口氣後,這位神情黯然,遺世獨立的絕世劍客,才將這已然從通紅變成暗紅色的烙鐵又捅回了腚眼裡?
咳咳,是捅回了碳盆之中,讓它靜靜地躺在那裡,維持著發光發熱,隨時可以捅腚眼冒青煙的全盛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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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處弼吐了一口濁氣,他覺得,自己遇上了一個對於醫道的追求,比自己更加執著的人。
雖然對方的執著,只針對肛腸科手術,但是程處弼也不得不承認,雖然他的止血辦法,明顯在邪道上。
但是好歹,他也在勇敢地堅持著自己的思想與理念。
“其實,不用烙鐵也能止血。”程處弼覺得自己這個時候不對去打擊張攻者的信心,而是應該給他提供一個全新的思路。
“哦?之前我就跟聞師弟還有張醫令言及程太常醫術過人,而且也與張某都是用刀治病救人。”
“若是程太常有辦法,還請指教。”
“指教不敢當,我們最多也就只能算是相互切磋。程某的制血之法,乃是縫合。”
張醫者一呆,眉頭微皺。“敢問程太常,何為縫合之法。”
“就是用針和線,還請稍等。”程處弼回頭開啟了自己的治療箱,從那裡邊拿出了一個小銅盒子。
開啟之後,露出了裡邊的縫合線和針。
張醫者嘖嘖稱奇地就伸了手過來,似乎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想收回去。
程處弼乾脆又往他跟前一遞,張醫者這才將針和線都取了出來,然後又看了一眼那隻倒黴的光腚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