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德躬身回道:“皇上,那鄭仕龍懼怕您的帝王威嚴,出來後便一直躲在門口,奴才也不曾見到他與其他大臣交流,不過門外的各個大員大多惶恐不安,恐怕會主動問詢。”
光武帝愣了一下,隨後竟是大笑起來,這讓自詡瞭解皇上脾性的李修德一時間也是有些摸不著頭腦。
“鄭仕龍這個老狐狸,哪裡是怕的不敢走出去!”光武帝笑著和李修德說道:“讓那些官員都回去吧,告訴他們記住朕交代他們的事情,給他們三個月時間整治自身,辦不好便脫了烏紗帽回家種田去。”
李修德心中一驚,皇上今天的行為需要他去好好琢磨一番,他冥冥中覺得,皇上今晚說的話很認真,將來那些官員要是做不到,很有可能真的要倒大黴。
李修德恭敬的退了下去,獨留下光武帝一人。
尚書房再次安靜了下來,光武帝再次坐了下來,他的手上捧著一本道家經典。
一陣氣流掠過,光武帝似乎察覺到了什麼,但並未將視線從書上移開。
一個跪在地上黑衣人恭敬的彙報道:“皇上,天道門已暗中派遣一隊修士,由結丹修士山玉道人帶領十位頂尖築基修士,必然可以保護皇孫安危。”
光武帝答應了一聲,又問道:“朕讓你們看著的那幾個人這幾日有什麼異樣嗎?”
黑衣人流利的回答道:“並無大動作,但兩天前吏部尚書柳巖松秘密接見了京都戍衛司指揮同知楊漣,會談時間長達兩個時辰又一刻三分,交談內容尚未探明,除此以外,其餘監視官員尚未有明顯異常。”
光武帝點了點頭,隨後擺了擺手。
黑衣人見光武帝示意他可以離開了,便也不在停留,竟然瞬間化作了一道黑影,消失在了空曠的尚書房內。
光武帝至此徹底放下了手中的道家經典,緩緩走向尚書房門口。
朱門大開,刺骨的寒風吹入尚書房,光武帝抬頭望天,驀然發現今年京城的第一場雪悄然落下,片片細碎的冰粒子混合著片片雪花,讓漢白玉石板鋪就的地面變得溼潤起來。
“這場新年雪怕是不小,我漢明今年開年便是喜逢瑞雪,倒是個好兆頭啊!”光武帝笑著用手接下了幾片飄雪,那絲冰涼沁入肌理,讓這位疲乏的帝王精神一振。
李修德拿著一件大氅走到漢明帝身邊,說道:“皇上快披上,夜已深,您看...?”
“行了,今晚讓慕容雲來侍寢吧,就在尚書房歇息了。”光武帝說完,便擺擺手讓李修德退下。
李公公也不敢打擾,只是快步返身離開,安排那慕容雲侍候皇上安寢。
自高空望去,整個皇城都在雪花的籠罩下,顯得異常安寧祥和。
韓江雲今夜住宿在一戶地主家中,這並不是伍不平的計劃,但在傍晚的時候他們猛然發現計劃中要留宿的驛站又一次被那些窮瘋了的小夥流寇給洗劫了,等他們到了,整個驛站內已然屍臭熏天,那些屍首高度腐爛,連帶著也徹底的讓這個驛站報廢了。
最後還是雲靈子親自出手施法,釋放出一條接近三十丈的青色火焰巨蟒,將整個驛站與那些屍首燒了個一乾二淨。
只是雖然這攤爛攤子被收拾乾淨了,可他們夜裡住宿的去處還沒有著落,最後還是幾個侍衛分頭尋找,這才找了一個偏大的村子,找到本地的地主借宿一晚。
那地主說起來有錢,但也就是有那麼十幾畝地,吃住方面之比尋常農人好那麼一些,哪怕是韓筠身上的那件狐皮大氅都是這戶地主不吃不喝存兩年收入才勉強負擔得起的。
這地主家的當家人叫做田老六,學過兩年私塾,也見過一些市面,看著伍不平幾人身上佩戴的護甲武器,便知道這些人乃是權貴出身,他一個小地主招惹不得。
“諸位大人遠道而來,老漢我沒有準備,只能勉強騰出三間客房,還請各位莫要怪罪啊。”田老六誠惶誠恐的拱手請求恕罪。
伍不平拱拱手,說道:“深夜叨擾實在抱歉,能夠有地方歇腳便是心滿意足了,明日一早,我們便出發,在此之前,還想向你買些路上乾糧,銀錢方面你大可放心,我們不會佔你便宜。”
田老六看著伍不平,心裡卻暗道這權貴人家到底不一樣,就連一個護衛都如此恪守規矩,哪裡像那鄉間裡正的手下雜役,明明原先是個破落戶,卻偏偏要插著雞毛當令劍,在他們面前作威作福!
田老六連連擺手,恭謹答道:“大人放心,小老兒立刻準備好乾糧飲水,絕不耽誤明日一早各位大人趕路!”
伍不平滿意的點點頭,從腰間的皮袋內取出一錠五兩紋銀,放到了案桌上。
“這些想來應該夠了,還麻煩你費心。”伍不平和善的說著,隨後讓一個侍衛和田老七一道去準備乾糧飲水。
至於他則緩緩的走到二樓客房,開啟窗戶,凌冽的寒風湧入窗戶,寒風中的飛雪與冰碴子撲到皮甲上,緩緩化作了水滴。
“咦...怎麼就忽然下起了雪?”伍不平呆呆的看了一會兒,隨後又彷彿記起了什麼,從窗戶裡跳了出去,直接到了樓下,他跑到田老六的馬廄裡,從馬車上取出一床乾淨柔軟的被褥。
原來他是怕這鄉下人家的被子單薄,這下雪天氣又凍人的很,怕讓韓江雲受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