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默笙坐在木椅上,秦夫人溫婉的揉著夫君的太陽穴,此時門外候著一個風塵僕僕的黑衣使者,這人是京都戍衛使的人,韓默笙認得他,這人身手了得,是戍衛使大人的隨身侍衛,年前戍衛使拜訪他時,他還見過此人。
“你說這黑七跑到我這裡來是幹什麼?看他這樣子,應該是不停歇趕過來的,莫非這戍衛使還能找我這七品小官幫忙不成?”韓默笙輕聲呢喃道:“李戍衛使倒是厲害,我避過了當今聖上,卻還是沒有避過他啊。”
秦凰沒有說話,只是略微使了個眼色,隨後說道:“李大人為人忠正,你又是出了名的清廉官吏,興許他只是來看望你如今境況,你這樣把那黑七拒之門外,多少不妥。”
韓默笙搖了搖頭,說道:“你也知道,皇上因為你的緣故,這次回鄉給了我不少權力,哪怕是州府長官,只要證據確鑿,我都可以先斬後奏。”
秦凰微微嘆了口氣,她怎麼能不知道自己的父皇打的什麼算盤?
這次韓默笙雖說已經告老還鄉,成了那七品小員,但只要韓默笙動用特權誅殺官員,那麼就可以讓父皇以賞賜的名義再次破格晉升,到時候,他們一家免不了又得回京都去,再次進入那危機重重的官場之中。
秦凰又嘆了口氣,說道:“那黑七你要見,你鬥不過父皇的。”
韓默笙沉默了一會兒,笑了笑,說道:“我知道,不過總應該讓我們過幾年太平日子不是。”
言罷,韓默笙清了清嗓子,說道:“讓他進來吧。”
話音落下,黑七拖著疲乏的身子走進了後堂。
“黑七拜見韓尚書!”黑七恭敬的跪倒在地,動作絲毫不拖泥帶水,頗有一股習武之人的果斷之氣。
韓默笙微微一笑,說道:“起來吧,韓某早已不是尚書,如今我不過是一個小小縣令罷了。”
黑七緩緩起身,恭敬回道:“我受李戍衛使之命,前來送一封信件給您,他託我問您一句話,這句話是‘難揣天意精神亂,不知幾時見天明?’”
韓默笙接過黑七呈過來的信封,細細品味了一番黑七說的話,笑了笑,對黑七說道:“我看你路途奔勞,不如在此處暫且休憩一晚,明日早辰再行歸途,這封信若是要回信,我也正好明早交予你。”
黑七行禮拜謝,隨後在僕從的帶領下去了客房。
韓默笙卻收起了笑容,揉了揉眉心,隨後起身覆手而立,緩緩踱步於廳堂之中,他沒有急著翻看信件,只是在想為什麼這李大人會在這時候問他這個問題。
“這李雲章到底打的什麼算盤,以我對他的瞭解,沒有點事情發生,是不至於這樣明目張膽派貼身侍衛來的。”韓默笙有些無奈,為官多年,他早已明白事出無常必有妖的道理,李雲章身為京都戍衛使,堂堂的當朝一品大員,掌京都內兩萬守軍並有權呼叫周邊五座衛城的兵馬,坊間都喚他是‘天都猛虎’。
就是這樣的人物,竟然在這個剛剛走了一位一品尚書,天子正心思萬千的敏感時機派人過來,也難怪會讓韓默笙如此頭痛了!
開啟信封,韓默笙大致看了看信中內容,竟然被其中內容震的全身顫抖,就連那封信紙都在不知覺間掉落在地面上。
“京都......危矣!!!”韓默笙顫危著身子,一旁的秦凰連忙上前攙扶,但韓默笙似乎像是沒了主心骨一般,怎麼攙扶都起不來。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秦凰也急了。
京都是什麼地方?那可是整個漢明王朝境內除邊關以外實力最雄厚的地方,外域蠻族又難入邊關,因此秦凰一時間也有些摸不著頭腦。
站在門口的侍衛衝了進來,但下一瞬間就被秦凰喝斥出去。
無論怎樣,那封信紙上一定有驚天內容,否則又怎麼會讓韓默笙在看過之後變成這副樣子?
一把抓起地上的信紙,這封信的內容大致如下——
自韓公歸隱,吏部群龍無首,聖人下詔,破格提拔吏部主事柳巖松暫且代行吏部尚書之職能,然本官於暗柱處獲悉,安南叛族得關外敵國天聖帝國資助,欲在京都糾集力量,行刺聖人,柳巖松正是其中一員,此人能力超群,幾無缺失,背後勢力深不可測,若無合理藉口,此次恐怕便是我也難保聖人安危無虞。
秦凰呆住了,若是連位高權重的吏部尚書都參與刺殺,那麼朝中又有多少官員還對當今聖人保持敬畏之心?
韓默笙坐回椅子,拳頭緊握,眉中陰鬱之色濃重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