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司禮監掌印太監錢隆當即將拂塵一擺,從李軒手中接過那些書信,然後恭恭敬敬的遞送到景泰帝的手裡。
景泰帝快速翻閱,然後語聲沉冷道:“將這些書信,交付殿中三品以上群臣傳閱。”
而就在陳詢與高谷等人,迫不及待的接手那些書信翻閱的時候,李軒則目視著襄王虞瞻墡:“此時費元的幼女,還有扶桑人的京都奉行,就在午門之外等候,陛下隨時都可傳見垂詢!”
首輔陳詢已經看完那些書信,他的神色微動:“這就是冠軍侯幾個月來攻訐內官監與戶部廣積庫,阻撓勘合貿易的緣由?”
兩個月之前,他還真以為李軒一力阻撓‘勘合貿易’,真是出於私人恩怨。
也曾感慨這位冠軍侯私心稍重,有些不識大體。
可如今看來,自己卻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正是!”李軒轉過身,朝著陳詢點了點頭:“我要逼迫扶桑人將一應的人證,物證等送歸大晉。還需要他們保守秘密,不能打草驚蛇,就只能出此下策。”
“荒唐!真是荒唐!”襄王怒極而笑:“就只憑一些罪人的書信,一個罪人之妻留下的所謂血書,就斷定本王是五經博士費元投毒的幕後主謀?且這些所謂人證物證都來自於扶桑,焉知它們是真是假?”
他義憤填膺的解下王冠,跪倒在了地上:“陛下,您就坐視冠軍侯羅織罪名,血口噴人,要陷臣於死地麼?臣之前就已說過,臣無德無能,不堪為朝廷之儲。想要辭去大宗正一職,返回封地就國。
陛下如果不願臣擔任那什麼‘輔政親王’,您只需準臣之請,打發臣就國便是,何需這麼麻煩?”
說到最後,襄王的語中不但滿含悲憤,更是隱含泣音。
此時在殿中,高谷,蕭磁與商弘等人聽了之後,卻不禁冷笑出聲。
由這些書信來看,指使五經博士費元設局毒殺沂王虞見深的,一定是這襄王無疑了。
當時案發之後,景泰帝與太后,與沂王虞見深雙方就開始互相猜疑。
雖然此案由李軒查明,是五經博士費元自殺。可事後不久,天子與太后,與沂王的關係還是迅速惡化,及至廢儲。
襄王之計可謂一舉數得,將滿朝群臣都戲弄於股掌之間。
景泰帝的鼻間更是一聲輕哼,他聽出襄王之言極其惡毒,是暗指今日李軒的一應所為,都是受他驅策,只為阻止襄王擔任輔政親王。
不過那些跪伏的群臣,倒是有一大半信了襄王的言辭。
他們為扶襄王虞瞻墡繼統,為獲擁立之功,都拼上了未來前程,此時怎肯輕易相信他們心中仁德醇厚的賢王,竟是一個狼子野心之徒。
吏部尚書汪文也皺著眉頭:“陛下,五經博士費元的書法頗有造詣,老臣曾見過他的幾封奏摺,印象深刻。就這些書信的筆跡來看,確係費元親手所書。
可費博士雖然在這些書信中多次提及襄王虞瞻墡,用詞也是信任崇敬已極,卻沒有在書信中,直接提及過毒殺前太子虞見深一案。至於費元夫人的血書遺筆,也多為猜測之詞。”
襄王虞瞻墡頓時精神一振,他原本心情忐忑不安,擔心李軒手中掌握了什麼確實罪證。
可如果只是吏部尚書汪文說的這些,那麼他今日還有生機。
只需裹挾住群臣之意,甚至可直接翻轉乾坤。
次輔高谷聽了之後,則不禁一聲暗哂,心想這位汪天官真是迂腐不堪,只憑這些書信,這份血書難道還不足以為證?
這可是事涉謀逆,哪裡需要什麼確實罪證?
他一聲嗤笑:“汪尚書此言大謬,由這些書信可知,五經博士費元與襄王過從甚密,還多次受過襄王資助,此人分明就是襄王一黨。”
通政使司右參議許元仙當即從群臣中出列:“這話可說不通,襄王在朝中聲望高隆,樂善好施,許多臣子都受過他的恩惠。而五經博士費元生前可也對前太子,沂王虞見深親近有加,焉知這不是沂王的自導自演?”
李軒早料到了這一幕,他之所以要延後兩個月才向襄王發難,就是知道費元夫人留下的這些書信還無法釘死襄王,讓他真正的身敗名裂,盡失人心。
所以接下來,他又神色自若的朝著御座上的天子躬身一禮:“陛下,接下來臣要說的,是太子暴病一案的真正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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