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春芳的事暫告一段落,國庫券的事還要繼續跟進,老家那塊由孫餘糧代辦,縣城的幾個點還是自己聯絡。醫院門口,張本民不打算去了,再怎麼賺都是跟病人有關,感覺心不忍,所以,空閒之餘興致來了還是當個磨刀老頭,走個街巷,熟悉下縣城的角角落落。
縣城駐地是昌陽鎮。任何地方都有程度不一的兩級分化,燈紅酒綠與破敗蕭條有時僅一道牆或一條街之隔。張本民騎著車子在兩個不同的環境空間裡穿梭,頗為感慨小世間的興衰與冷暖。好在是幸福的獲得與此並無太大關係,所謂幸福的感覺是相同的,苦難滋味才各有各的不同。
“每天都要走進這些,我熟悉的大街小巷,城裡的人是越來越多,高摟大廈也已數不清楚,人們好像都有許多幻想,手裡鈔票也越來越多,雖然你們有點兒看不起我,可是你們自己也不知都在忙些什麼,磨剪子咧,熗菜刀……”
這天週末,張本民繼續唱著《磨刀老頭》,他覺得有種難得的物我兩忘的短暫快樂。
“嗐!”
在一座商廈背後的居民樓裡,有人從三樓探出頭來。
張本民仰起臉一看,頓時呆住,而樓上那人,也是瞠目結舌。
樓上的人,是高虹芬。
“你,你……”下了樓的高虹芬站到張本民面前,“你這是幹什麼了?”
張本民抓抓後腦勺,“隨便玩,玩玩啊,咋了,你是要磨啥呢?”
“說正經的。”高虹芬道,“你不是在屏壩街上放錄影的麼?”
“那一塊的事兒,交給孫餘糧看著。”
“哦,你就出來磨剪子熗菜刀?”
“不是,俺也不會啊。”張本民笑了笑,“俺也不是小老頭。”
“那你吆喝什麼呢。”高虹芬把膀子一抱,“嗯,不過感覺還怪好聽的,來,再唱一遍聽聽。剛才就是在屋裡聽到了,覺著好聽才開窗準備打個話茬的。”
張本民尋思著不能唱,《磨刀老頭》是劉大師三年後要在央視新年元旦晚會上唱的,現在要是弄出個動靜來,到時可說不清,沒準劉大師還會被說是搞抄襲的呢,那可不行。“唱啥,俺是想到哪兒吆喝到哪兒,出了嘴就沒了記性,想不起來了哦。”他說。
“瞎說,騙我呢?!”高虹芬抬起胳膊看看手錶,“剛好到了飯時,走,我請你到飯店去吃一頓。”
“高姐姐,要不俺請你吧,咋說現在也掙到錢了。”
“喲,還真是哦,當小老闆了呢!”高虹芬捂嘴笑了起來,“好吧,那就滿足你一下,走,那就到麵館,請我吃碗麵吧!”
“要給俺省錢?”
“嗯吶。”高虹芬很乾脆地一點頭,“你比我小,不能欺負你。”
“那也可以說你是看不起我了。”
“就你能說,胡攪蠻纏一個頂倆。”高虹芬拉著張本民邊走邊道,“給我說實話,你大街小巷地亂竄個什麼呢?”
“玩啊,不是說了嘛。”
“那算了,你跟我盡說假話,不吃你的面了。”高虹芬停住了腳。
“瞧瞧你啥樣子哦,開個玩笑嘛,等會吃飯的時候慢慢聊。”張本民嘆了口氣,“女人啊,就是沉不住氣。”
“喲喲,說你胖,還就喘了呢。”高虹芬道,“等會啊,我要吃大肉面。”
“那多貴啊。”張本民吧唧著道,“弄碗青菜面得了,實在不行加個荷包蛋就是。”
“小氣鬼。”
“小氣?小氣就不請客了哦。”
……
說說笑笑,來到了麵館。
先倒上杯水,徐徐地喝一笑口,張本民便說起了走街串巷的緣由。
高虹芬聽得是一會皺眉一會睜大了眼,一會兒又伸長了脖子。“喔哦,你還真是能幹著呢!”她很是欣賞地看著張本民,“不過嘛,我覺得不太靠譜,萬一上面的政策要是一直半僵著,你根本就出不了太多的貨,那麼多錢壓在那兒能受得了?另外,假如有意外發生,政策鎖死了,你那錢不就也鎖死了麼?”
“相信俺,高姐姐,絕對沒有問題!”張本民笑道,“所以,在我正好處於資金短缺的時候,你可以投資,回報肯定很豐厚。”
“我,給你錢,你幫我去買國庫券?”高虹芬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張本民搖了搖頭,道:“算了,看你這神態,簡直是不可能到極點了。”
“是的,那不可能。”高虹芬抿抿嘴,道:“反正俺是明白了,你是想掙錢,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