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雲峰北坳,地勢相較於南面要平坦許多,不過綿延的長度卻遠超神風一側。
從峰頂往下,鬱鬱蔥蔥的叢林平鋪數百里,好像一張巨大的綠毯懸掛在山脊之上,幽靜且懸寂。
雲端的積雪順著叢林中的間隙消融直下,在林間匯聚出許多蜿蜒的小河,猶如一條條蒼龍盤踞在綠林之上,給原本有些單調的叢林平添了幾分生趣。
在距離峰頂不到十里的地方,有一處陡峭的懸崖矗立在其中的一條小河中間,汩汩的河水從崖頂之上飛流直下,形成了一個數百米高的瀑布。
瀑布的底部是一個幽深的水潭,湍急的水流從天而降,直直地衝擊在水面之上,激起無數的水花,在陽光的照射下映出一條七彩的虹光。
彩虹一端靠著山壁,另一頭則架在水潭旁的一片空地之上,綠油油的嫩草在虹光的映照下泛著七彩的光芒,美輪美奐的樣子宛如九天之上的仙宮一般。
草地正中,一個身著粉色碎花長裙的少女光著腳靠著虹光娉婷而立,黝黑的長髮之上佈滿了無數細小的水珠,剎那間彷彿與虹光融為一體,恍若仙女下凡!
那少女正是星語,她站在草地之上朝瀑布下方注視了良久,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終於忍不住朝著水潭深處喊道:“哥哥,時間到了,快出來吧!”
“砰!”
隨著星語一聲呼喊,激流四溢的水潭像是受到了什麼外力的轟擊一般,猛然炸裂開來,一股湍急的水流從深潭中激射而起,帶著一股巨大的力量,竟將從天而降的瀑布生生地逼停了數秒!
就在瀑布被阻隔的瞬息,兩個赤裸著上身的身影從瀑布下一躍而起,在空中翻騰了兩圈,而後穩穩地落在了草地之上,正是林昊與楚天行。
“哥哥!”
星語見二人出來,急忙擁了過去,從懷中掏出一張絲絹,旁若無人般替林昊擦拭著眉宇間的水滴。
經過多日的相處,楚天行對於這樣虐狗場景早已免疫,拾起自己丟在地上的衣物,隨意地在身上擦了幾下,也不管那衣服已經溼透,直接披到了身上。
三人離開了紫曜仙宮之後,並未返回神風帝國,而是沿著穿雲峰一路向北,準備踏入玄火帝國。
林昊此舉,其實並非臨時起意,而是一開始便有這樣的計劃。只不過他原本預想的是再過一段時間之後再前往玄火,而之所以將計劃提前,實則是因為吳承祖的出現讓他覺得如果再拖下去,玄火帝國內的局勢可能會出現一些超出他預料的變故。
在踏足大陸之前,林昊對大陸上的各方勢力都有所瞭解,他自幼在絕地中長大,經歷的磨難遠非常人所能想象,這也是他何以能夠如此強大的原因。
可也正因如此,才讓他在與吳承祖對戰之時因輕敵而導致落敗,險些在陰溝裡翻了船。
有了這次經歷,林昊終於意識到,自己所要面對的聖心城,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存在。
雖然從小到大,他身邊的人一直在告訴他作為預言之子所肩負的使命是怎樣的重大,而他也深切地認識到這件事情的艱鉅,可在沒有真正接觸到聖心城之前,無論他再怎麼警惕,也難免會有輕視之感,尤其是在一連擊敗了森羅殿黃桐和司徒葉蓁兩名皇級巔峰的高手之後,林昊甚至已經變得有些自負了!
前車之鑑,後車之師,落敗於吳承祖之手後,林昊開始重新審視自己,面對即將到來的挑戰,以他目前的實力,真的可以做到應付自如麼?
答案只有一個:不可能!
回想之前的兩次與皇級強者的戰鬥,戰勝黃桐,林昊靠的是楚天嵐的掠陣以及對方對他的輕視,再利用鐵角龍對其造成心理壓制才得以攻其不備,雖然是秒殺了他,卻也算不得勝!
至於司徒葉蓁,他本就是陳疾在身,雖有皇級巔峰的修為,卻並無皇級巔峰的戰力,何況他根本沒有將林昊看作敵人,由始至終沒有用過殺招,更說不上是敗了!
林昊的體質特異,雖然以他現在的修為可以做到對戰初階的仙級強者,可放眼大陸,哪一個能夠修到皇級的劍士沒有自己的秘技,哪一個皇級強者的戰力是僅限於皇級!
在林昊來到劍元大陸之後,面對的對手之中,不說黃桐和司徒葉蓁,就連樑龍區區一個武陽城的劍尊,真實戰力也遠不止其表露出來的修為那般平庸。
以修為判定戰力,是劍元大陸的最習以為常的方式,卻也是最容易出錯的方式,而林昊,偏偏犯了這個錯誤!
當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之後,林昊頓時感到背脊發涼,若是父輩數代揹負的使命因為自己的無知和自負毀於一旦,他可真是辜負了傲天一脈千年的蟄伏,犯下了萬死難贖之罪!
不過也幸得於此,若不是吳承祖的出現,恐怕林昊此刻依舊還沉浸在自己無敵於世的幻夢之中,直到這個夢境被那些真正有實力足以將其格殺的對手打破,那時只怕是悔之晚矣!
人貴自知,為神者,非生而為神,知己之弊,正而為利,病害盡日,大道自來!
離開紫曜仙宮後,林昊心中便有了計較。
他帶著楚天行與星語,在穿雲峰中覓到一條小河,而後順流而下,終於找到了眼前這處得天獨厚的修行寶地,隨即便安扎於此,開始了與楚天行二人的煉體。
雖然林昊意識到自己身上存在的弊病,可目前他能夠做到的也僅僅只能是修正自身的心態,想要從根源上解決問題,唯一的辦法便是提升修為!
正所謂“一力降十會”,只要自身的力量足夠強大,那麼所有的問題便不再是問題。可偏偏他受限於自身的體質,根本無法短時間內在修為上取得跨越式的進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