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我們都不知道要休養生息的道理嗎?但是將軍不曾守住荊南和交州,使得大量的百姓們失去了耕地和居所,他們如今流離失所,將軍讓他們休養,他們該去哪裡休養呢?!”
“難道要去曹賊的治下去修養嗎?”
濮陽興此刻忽然變得大義凌然,他說道:“先前那鍾會的書信,諸位也不是不曾看到,鍾會對我們何等的無禮,羞辱我們的君王,君辱臣死!”
“這湖田的事情,倘若不是遇到了曹賊的侵略,此刻早已完工,能取得極大的成果!曹賊壞了我們的事情,還要以此來嘲諷!這是可以忍受的嗎?”
濮陽興的語速極快,基本不給施績反駁的機會。
他又說道:“大將軍,既然說到了要休養生息,那這湖田就是不能耽誤的了。”
“那些百姓們流離失所,沒有住處,更沒有辦法維持生計,若是能讓他們前來此處,進行湖田的修建,等到湖田修建完成了,再讓他們在此處耕作,這難道不是好事嗎?”
在濮陽興的詭辯之下,施績也不知該如何言語了。
張布此刻走出來,認真的說道:“大將軍,您勿要擔心,這件事,我會盯著的,倘若有什麼不對,我一定叫停!”
施績看向了皇帝,欲言又止,卻沒有再反對。
朝議確定了修建湖田的事情,可朝議剛剛結束,施績便匆匆找到了皇帝孫休。
孫休對施績是相當尊崇的,這位老將軍在面對魏國時表現出了極大的韌性,以他這個年紀,能做到這個地步,那是真的不容易。
孫休跟著他走進了內殿,剛剛坐下來,施績就忍不住開口說道:“陛下,臣不擅口舌,可這件事確實不好操辦啊。”
看著坐立難安的老將軍,孫休拉住他的手,溫和的說道:“大將軍勿要慌亂,且說說你的想法。”
施績遲疑了許久,忽然開口說道:“臣覺得,陛下是中了那鍾會的計策!”
孫休的手一頓,隨即問道:“是何計策啊?”
“乃是最簡單的激將法!”
“陛下,鍾會那書信,就是為了激您去修建湖田!陛下或許不知,陸將軍也收到了鍾會的書信,鍾會將自己的計策都告知了陸將軍,陸將軍又告知了臣。”
“臣知道陛下之賢明!故而不敢隱瞞,陛下,當今江東剛剛經歷了一場大戰,十室九空,百姓疲憊,耕地荒蕪,局勢嚴峻,在這種時候,不能再發徭役了,哪怕真的是有成效,也不能再逼迫百姓了!”
“陛下或許不知,荊南,交州等地,都有百姓朝著曹魏治下逃亡,因為曹魏免掉了當地的稅賦,還給與糧食,分發耕地這些訊息,我們是壓都壓不住啊!”
“原先陸將軍和老臣上奏要輕徭薄賦,就是為了能穩住這些人,可如今廟堂若是要重新修建湖田,定然會有更多的人逃到魏國去!”
施績滿臉的苦澀,“老臣不敢在朝中如此言語,只怕會引起騷動,但是陛下定然要慎思啊!!”
孫休此刻是真的很驚訝,他難以置信的問道:“百姓們居然逃亡曹賊治下??”
“曹賊這是收買人心啊”
施績眼巴巴的看著孫休,孫休此刻卻忽然問道:“這陸將軍與鍾會的書信,朕怎麼不知道啊?他給將軍講述這件事,為什麼沒有給朕講述呢?”
施績對此也有解釋,“陸將軍說是因為鍾會在書信裡對陛下多有不敬,為人臣,實在不敢將書信交給您,故而都毀掉了,特意告知我,就是希望老臣能在私下裡與陛下講述這件事”
“那他為何不在私下裡講述這件事呢?”
施績有些茫然,他不知道自家皇帝為什麼要糾結這件事。
我們談論的難道不是湖田嗎?
或許是注意到了施績那茫然的眼神,孫休這才清了清嗓子,又露出了笑容,“大將軍,您所說的這些事情,朕已經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