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嘉樹這麼以送早餐為藉口,在安歌的倉庫門前那個小院子裡待著。
抽一根菸,泡一壺清茶,坐在門口的老樹下,看著初秋的湛藍的天空,雲捲雲舒。
不遠處的桂花樹,金燦燦的桂花悄然而落,馨香沁人。
寧嘉樹就坐在那裡,有時候看看書,有時候看看報紙。
他不進倉庫的門也不怎麼說話,有的時候只是靜靜地看著安歌,黝黑深邃的眼睛像一泓深潭,彷彿蘊藏著無限心事。
安歌被他這樣的眼神看得後脊背直髮涼,自己先忍不住了,終於在一個沒有事情的中午,端了個小板凳,要和寧嘉樹談一談。
“談什麼?”寧嘉樹懶洋洋的說,伸了一個懶腰,秋天的日光曬在了身上,清風徐徐,曬得人暖洋洋的,想睡覺。
“談……”安歌楞了一愣。她要談什麼?
還是那些問題?能談出結果嗎?
最後還不是不了了之。
安歌是發現了,寧嘉樹對她的執著,遠遠大於當年她對他的執著。
因為他不要臉。
當年她不過是在心裡想想,每次去找寧嘉樹的時候都要鼓起千萬分的勇氣,厚著臉皮去找他,內心依然是千萬分的羞澀與惶恐。
寧嘉樹則不是了,他大大咧咧地坐在倉庫的門口,接受所有來來往往的人的注目禮,有人和他開玩笑:“怎麼天天在這裡啊?”
他能夠“厚顏無恥”地回答:“我休假沒事,來陪安歌上班啊。”
安歌:……
路人:……
“寧嘉樹……”安歌咳嗽了一聲,嚥了咽口水,試圖和他講道理:“你看雖然我們現在的年紀都還年輕,可是你知道的,你我都是成年人了,成年人就不能像個小孩子一樣,為人處世都必須考慮周全了,你說對不對?”
寧嘉樹點了點頭,好整以暇地看著她,翹了翹下巴示意她繼續說。
安歌又咽一下口水:“你看,我對你說了我們真的是不合適了……你還天天在我這裡門口……還對人家說你是在陪我上班……”
寧嘉樹不說話,黑漆漆的眼睛筆直地看著她。
安歌說:“這樣說不好……”她只是抬眸看了他一眼,輕咬著下嘴唇,聲音漸漸小,“別人會誤會的。”
寧嘉樹沉默了一會兒。
其實他是在懵懂著,別人會誤會?現在還要別人誤會什麼?放眼整個軍區大院,誰不知道他寧嘉樹,寧重遠的小兒子在追文工團的安歌,追得連命都不要了?
不,不止整個軍大院,就連弋陽,那個在外地上學的書呆子都聽說了。
這還有什麼可誤會的?
這丫頭怎麼就這麼認死理呢?
他哼笑了一聲道:“沒什麼可誤會的,全大院的人都知道我在追求你,追得千辛萬苦,奮不顧身。要說有問題也是說我有問題,人家只會說你不貪圖富貴,寧死不屈。你要面子有面子,怎麼會誤會?”
安歌說:“我不是這個意思。”
寧嘉樹蹙眉:“那是什麼意思?”想了想又追問:“那你是怕誰誤會了?”
他的眼睛掠過了一絲極淡的陰鬱,一閃而逝。
不過安歌還是捕捉到了,她怔了怔,說:“並沒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