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菁的懷裡抱著那一片沒有鉤好的檯布,沉默了片刻,嘆了一口氣說:“安歌,我是喜歡看書,但是要想寫書,哪兒是那麼容易的事情,我才初中畢業,高中都沒有學完,怎麼能夠有那樣的本事呢……”
她說著低下頭,繼續鉤那片空花臺布。
安歌伸著腦袋看了她一會兒。
沒過幾分鐘,李菁不耐煩地開始拆那幾行已經鉤好的線頭,有一根毛線纏繞在了鉤針上,她拉了幾下都沒辦法拉好,一氣之下,用力一扯,把毛線扯斷了。
“唉。真煩。”她說著把那團毛線往桌上一扔,氣鼓鼓轉過臉看著安歌,抱怨道:“就是你,惹得我心煩意亂的。今天的計劃又完不成了。”
安歌挑了挑眉:“怪我什麼,本來你就是做著在沒有用處的事情,你說你天天在這鉤檯布打發時間,無聊不無聊。”
李菁眼神發放空的看著書桌上那糰粉紅色的毛線,嘆了一口氣:“無聊又怎麼樣?不無聊又怎麼樣?我還能幹什麼呢。”
李菁的父親是軍區的一個團級幹部,在部隊有不錯的人緣關係,再加上李菁本人穩重大方,踏實肯幹,辦事牢靠,又組織能力,一直是領導眼中班幹部的人選。
如果不是因為年紀小,那舞蹈隊的分隊長職務肯定就是她的了。
她自己之前正有此打算,她的業務能力不像謝玉紅和安歌等人那般突出,但各項技能均衡,每次的業務考試能夠名列前茅,發揮穩定,如果擔任分隊長,沒有人不服氣。
總之她就是舞蹈隊這幫小孩子中間最壓陣的那個,有了她的存在,這些姑娘們才不會輕飄飄的沒有著落。
可是,眼下文工團的要解散的訊息,打亂了她的人生規劃,這幾天她心煩意思亂,坐立不安,不知道要做些什麼才好。
而且這個訊息還是她最先知道的,然後才流傳的,她隱約擔心,一旦賈明知道是她走漏了風聲,等待她的將是一場什麼樣的風暴。
於是她拿出鉤針鉤拼命地鉤檯布,彷彿只要專注於針線無聲的穿梭執行中,才能夠平復她一顆騷動的心,才能不去想那些讓人心煩的事情。
看著她難得皺眉沉思,一臉的煩惱,安歌情不自禁謔她:“菁啊,你那愁眉苦臉的樣子可真不好看,咱們這幫人啊,就算是啥都沒有,也好在年輕,你看你十九歲,我十八歲,都是大好年華,你想怎麼著都來得及。”
年輕才是最大的驕傲,才有資本,
有些話不必說那麼多,李菁是聰明人,能夠體會到她說的意思。
李菁怔怔地看著窗外的夜色,半天沒有說話。
安歌拍了拍她的肩膀,重新爬上了床,她的眼皮沉重,慢慢地已經支撐不了,快要閉上眼睛睡著之前,聽到李菁含糊不清地嘟囔著:“也是,瓊瑤也不過是個高中生。”
安歌閉上了眼睛,進入了夢鄉,她的嘴角上浮起了一絲微笑。
樓下的桂花樹好像開了花,淡淡的香氣飄散很遠。
……
安歌的申請報告沒有被批准。
楊立新給她的解釋是,舞蹈的人員青黃不接,演出任務又多,正是用人之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