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歌沒心思和寧嘉樹討論自己的身材問題,她轉而問道:“你不是在山花島嗎?怎麼這就回來了?”
不是傳言山花島局勢緊張,他怎麼可以臨陣脫逃呢?
寧嘉樹看了她一眼,他從安歌嚴肅的表情中察覺出了她的擔憂和疑惑。
這個發現讓他心情微妙。
她為自己擔憂,他感到溫暖,可是疑惑又讓他覺得難堪,她是不相信他的人品嗎?
寧嘉樹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彙報,今天上午就回來了,明天一早還要回去。”
安歌靜靜地“哦”了一聲。
寧嘉樹說:“最近的確挺忙的,出海了好長時間,所以一直都沒辦法給你寫信。”
這是解釋了?
安歌低低地“嗯”了一聲。
寧嘉樹:“我聽江峰說你的轉業報告被駁回了,暫時不能參加今年的考試。你心裡……”
安歌說:“我其實覺得還好,打報告的時候就有思想準備,最近文工團的傳言很多,傳說要解散了,這個時刻我提這件事情,領導們心情不好吧,所以就沒批准。不行就等明年吧,反正就算是去考也不見得能一下子考上,不如自己多做一些準備,把握更大一些。”
寧嘉樹微微點了點頭,說:“你能想得明白就好。”頓了一頓,他又說:“文工團的編制暫時還會保留吧,前世這個時候,你並不是這個時候離開的……”
安歌點了點頭:“我知道的,現在還沒到解散的時候,可是已經衰敗了,每天的排練點名都沒有幾個人在,有本事的人都在外面跑碼頭撈錢,因為涉及人多,大家都有恃無恐,還有一些腦筋靈活的人忙著給領導送禮,團裡領導都是隻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苦的都是老實人……”她低低地嘆了一口氣:“編制還在,但是人心已散。”
寧嘉樹說:“大浪淘沙,必然趨勢。”
這些他們在前世都經歷過了,只不過那時候寧嘉樹是局外人,他的仕途一帆風順,並沒有注意到安歌所經歷的動盪不安,體會不到她的無措和茫然。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這是他所心心念唸的女孩子,她的一切理所當然與自己有關。
寧嘉樹又說:“你別擔心了,反正不管文工團的前途如何,有本事的人總是能夠脫穎而出,你所需要的不過是錘鍊自己……”
安歌沉默了半天,無聲地點了點頭。
道理都懂,不用他來教育,可是從他嘴巴中聽到這些安慰的話,她意外地覺得心中舒服了許多。
“你啊,就是喜歡東想西想,凡事都要在腦子裡繞來繞去,以前是這脾氣,現在還是這脾氣……”寧嘉樹感嘆。
安歌:“……”
這是又被埋怨上了額?
這脾氣還不是因為你?
當初若不是在你那裡受了打擊,現在又怎麼可能是這樣的脾氣?
安歌低下頭,繼續去縫製最後幾個亮片。
寧嘉樹打量著這間小房間。
一室燈光溫暖靜謐。
女孩子無聲做著針線,動作溫柔細緻。
橘色的光線籠罩著她毛茸茸的頭髮,籠著都薄薄的光暈,柔軟得能夠洇出水來。
寧嘉樹口乾舌燥,喉嚨滾了幾滾,心裡有一個念頭只想去親她,親她的鼻尖,親她的眼波閃閃的眼睛,親她嬌豔鮮嫩的嘴唇。
可是現在他還不敢。
他怕輕舉妄動之後,毀壞了這麼長時間所積累的情感,也懼怕她眼中驚慌失措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