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很想笑,一般來說同類人相互吸引,同類人知道同類人心裡想些什麼,苓吉可敦真是好笑地從我們眼中看到憤怒和恨意。
而我從她的眼中也看見了恨意,也看見了無盡地征戰以廝殺,所有的殺伐果決隱藏在平靜無波的表層下。
我慢慢的直起身體,站定垂目望著坐在地上的苓吉可敦:“不管您信不信,從安姐姐是哥哥的一縷陽光,我這個做妹妹的相信他寧願自己死,也不會讓從安姐姐受一丁點傷!”
苓吉可敦聞言,就著樂菱的手站了起來,不恥的笑了笑:“不讓她受一丁點傷害?你真當本宮是三歲的娃娃嗎?會相信你們口中所說?本宮告訴你們,不要以為得到了她,在你們試圖挑釁慕容徹的時候,冉燕會出兵幫你們!”
“本宮只會看你們去死,不會出兵救你們,等你們都死了,她沒了任何希望,就回到本宮身邊,你們對他來說只不過是南柯一夢,除此之外,什麼都不會有!”
我的眸光閃爍了一下,後退了一步,卑恭屈膝行禮道:“苓吉可敦多保重,九翎告辭了!”
“慢走不送!”苓吉可敦現在冷靜的有些嚇人,手一抬指向外面:“真是不該心慈手軟,留著你們禍害!”
抬腳走,忍不住的丟下一句話:“天底下沒有後悔藥,苓吉可敦我們只能繼續禍害了!”
哥哥和羌青真是夠厲害的,一次性解決所有的事情,一次性把藍從安和苓吉可敦弄得四分五裂。
多年的親情毀於一旦,情愛這東西,果真害人不淺,可以讓天底下最血濃與水的關係,瞬間化為虛無。
目光冷冷直勾勾的看著遠處的道路,羌青帶著一抹輕笑,問道:“對於今日的將計就計,你有何看法?”
我默了良久,看也沒有看他,直接說道:“俗話說得好,無毒不丈夫,男人狠起來,女人是算計不過的。”
“妄自菲薄了不是!”羌青聲音揚了起來,帶著一抹揶揄:“一般都會說最毒婦人心,紅顏禍水禍國殃民。可沒說哪個男子,禍國殃民,這說明什麼?說明就是紅顏無罪,歷史評說,也會把她們加上一筆,既然如此,不如直接禍國殃民,反正歷史從來對女子不留情面,喜歡把一個國家的顛覆與否,強加在女子身上?”
我呵然一笑:“你這話讓我想到一個詞,不怪紅顏禍水,只怪紅顏太美!”
羌青語調又高揚了三分:“這話說的很有道理,藍從安是一個好姑娘,是一個好公主,她若遇不到你哥哥,這輩子會歡樂無憂,可是她遇到你哥哥,是她的劫數!不得善終的劫數!”
我快速行走的步子猛然一停,臉上所有的神色隱去:“當初你跟慕容徹也是這樣說……哥哥是他的劫數,說他的劫數在北魏,所以他才會攻打北魏,導致北魏…我的父皇而死,北魏易主。現在你又來說劫數?”
我的眸光直接斜了過去,冷視著他:“楚羌青,你怎麼不算算你自己的劫數在哪裡?你怎麼不算算我會不會成為你的劫數?每日裡算計著別人的命運!每日裡跟別人說別人的命運該如何行走,你自己的呢?”
“你真的打算永遠一輩子做高高在上的神,不墮落凡間了嗎?你真的打算一輩子高高在上指點江山,俯瞰眾人了嗎?”
突如其來的冷意讓他微微錯愕了一下,臉上神情快速地變成了調侃:“沒有啊,我只是順勢而為,我從來沒說我是高高在上的神,我也從來沒有高高在上指點江山。你若是覺得跟著你們兄妹二人,造成你們兄妹二人的困擾,我可以選擇遠離,如何?”
以退為進嗎?
我抬腳向前走:“不怎麼樣,我只是在想你不是說哥哥是慕容徹的劫數嗎?有劫數就會有死亡,我在想他什麼時候死!”
嘩啦一聲,羌青手中的摺扇開啟,宮燈之下,他的神情忽然飄忽起來:“該死的時候自然會死。不該死的時候,你無論想他怎麼死,他也不會死!”
眼中的冷意越發凜然:“你會在蠻荒呆多久?呆到哥哥為王還是我為王?”
羌青悠然一笑,徑自向前走去:“誰知道呢,在這天底下有太多的猝不及防,又比如前日的越簫公子,你有所不知,原來他是我的師弟!”
“他是你的師弟?”我心中震驚詫異,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言語,只得有些傻愣愣的問道:“他的醫術比你好?在易容方面?”
羌青黑色的眼眸,在宮燈照射下,我跟他並列斜眼望去,似看出了不一樣的顏色,褐色的光芒,恍惚之間,他兩個瞳孔的顏色不一樣。
伸手揉了揉眼睛,覺得甚是奇怪,之前的越簫公子……我錯覺看過他的瞳孔豎了起來,像野獸一樣的瞳孔能豎起來一樣。
現在的羌青在宮燈照射下,我看著他兩個瞳孔的顏色是不一樣的,是自己眼花了嗎?
羌青扭頭向我望來,“眼睛不舒服?”
我把手放下,使勁的瞅著他一雙眼睛,黑如點漆,深沉如墨,黑色,依然是黑色,在這天下里,會有兩個瞳孔不一樣的顏色嗎?在這天下里,會有一個人的瞳孔會豎起來嗎?
緩緩的搖了搖頭,眼底蘊藏著一絲警惕:“眼睛有些疼,可能是想哭沒哭出來,眼淚憋的!”看著他的手要過來,翻著我的眼皮,我急忙話鋒一轉:“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你的師弟,可沒認出來你是他的師兄啊!”
羌青的手停在半空,轉了一個彎,負於背後,腳下的步子未停:“我和他不是一個師傅,只是同門,彼此不太熟悉,我入師門的時候,還不知道他的存在!當然……現在我和他也沒有相認!”
“他很厲害,知道蠻荒所有的一切!”在這充滿荊棘的宮道上,我和羌青閒話家常般聊了起來:“你說一個什麼都知道的人,吃喝錢財不愁,為什麼要給別人吹簫呢?會不會也在找什麼人呢?”
“就像你一樣,吃喝錢財不愁,本事絕對一流,可是你卻人生過得不如意,拼命的在找尋別人?”
羌青昂頭看天,漆黑的夜裡,沒月光,沒有星辰,他道:“是啊,每個人都有對應的星星,可是在滿天星辰裡,唯獨找不到她的星星!”
我對星宿之說,沒有絲毫涉及,只得如斯道:“一般說找不到就是死亡,你找不到屬於她的那顆星星,她也許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