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老闆熟練的製作花餅,覺得自己怎麼也學不會,垂下眼眸,“這麼多天來你從未告訴我姜國是何種境況,雖然這是他的孩子,但這也是我的孩子,我可以選擇,我自己帶著他!”
“他的命數不在南疆!”羌青聲音有些冷,就算那平緩的溪水,忽然之間有些喘急:“他跟你去南疆也沒有用,他只能去姜國,這是他的命數!”
我側目望去:“羌兄不是說人算經不起天算嗎?不是說天上又抵不過人心嗎?你現在又跟我說命數,你還是在按常理來推算,因為你懂得命理,所以你就會把人化成三六九等,然後你在旁邊指手畫腳嗎?”
羌青學著花餅店老闆的樣子,揉搓著自己面前的那團面:“所謂常規,還是沒有人能跑得了!”
“我已經成了你的變數對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楚瓏果我說過我活不過三個月,現在我卻活著把孩子生下來了,如果你們楚家命理那麼厲害,那我是怎麼回事兒?是被你們算漏了還是你已經悄無聲息的把我修改過命?讓我繼續活著?”
羌青手中的動作一頓,聲音喘急帶著沙沙作響:“修命改運,需要天時地理人和,哪有那麼容易,說修就修,說改就改的?”
“那個孩子我要帶走!”我眼中染了冷意:“無論我怎麼恨姜翊生那是我的事情,孩子是無辜的,我不會像我的生母,我的父親一樣,把他扔在冰冷的後宮之中,苦苦掙扎!”
“他不是你!”羌青聲音忽然提高了:“他父王把你拿命一樣愛,不會對這個孩子不管不顧,就算在皇宮深處,他也不會像你一樣過著朝不保夕的日子!”
“你會待在他身邊嗎?”我開口的問道:“西涼的大司徒,南疆王的老師,西涼楚家數一數二的人物,你是最好的帝師不是嗎?你會待在他身邊嗎?”
南行之也問過他,被他否認了,所以……他說把我的孩子送走,這是送給姜翊生……
羌青靜默了片刻。緩緩的搖了搖頭:“他不是我的責任,我不會待在他身邊,我也不會成為他的老師。至於成為南疆王的老師,是因為你,想讓你在南疆過幾天舒心的日子,所以陪著你,順便教他而已!”
不是說每個人有多自私,也不是說每個人無私貢獻,都是凡夫俗子,在乎的永遠只是自己在乎的那麼一兩個人……
到底修運改命會引來什麼樣的後果,讓羌青十年如一日的待在我身邊……
花餅沒有學成,我和他的協議也沒有達成,他主張把孩子送給姜翊生,我不願,我想把這個孩子留在身邊,去他的帝王命……
這個孩子我給他取名雲朗,雲朗氣清,我希望,他能晴空萬里,像草原那種晴空萬里,一眼望不到邊際的天空一樣雲朗氣清。
我以為,我會帶著這個孩子一起走,我以為姜翊生不會派人跟著我……
可未曾想到,走出瓊花林,林外站著的人,讓我心裡為之一蕩,南行之只是帶了幾個隨行人員,那姜翊生可就帶了浩浩蕩蕩的人前來。
楚瓏果靠近羌青用手遮住嘴巴。低聲道:“這次有一場硬仗要打啊,我打不過這麼多人,如果我落敗而逃,千萬要見怪不怪!”
他永遠知道我的軟肋在哪裡,他永遠知道用什麼人來逼我就範,淺夏還沒來到我的面前就跪下了,那消瘦的臉,滿眼蓄著淚花:“殿下,奴才來接您回家,我們回家好不好?”
那日的事情在別人看來,是我無理取鬧了,事情只有我和姜翊生兩個人心裡有數……在淺夏看來,我不過是任性出走了而已。
姜國的明黃色的龍袍,不知從什麼時候穿在他身上變成了暗黑色。而他整個人彷彿籠罩在陰鷙深淵之中,全身的氣息彷彿都來自那黑暗最深處……孤寂的旁人再也進不了他的身?
雲朗在南行之懷裡抱著,姜翊生視線卻落在我身上,看也沒看孩子一眼。
淺夏眼中的淚花,無聲無息的爬在臉頰上,我後退了一步:“我不再是你的殿下,你的殿下,死於姜國的護城河中,葬在姜國的皇陵之中。我誰也不是,我也不會和你回去,那不是我的家。”
姜翊生臉上的輪廓越發明顯,寒星般的眸子,越發深邃幽黑,令人望不見裡面。
“殿下!”淺夏俯身在地。泣道:“沒有您,奴才哪裡有家啊,殿下,我們回家,大皇子已經當了皇上,沒有人可以欺凌您了!”
南行之擋在我的面前,輕拍著手中的孩子,口氣冷淡:“把路讓開!”
淺夏跪俯在地上,哭泣的彷彿再也起不來似的,姜翊生慢慢的向我走來,我看見他,我竟忍不住的後退後退,後退到無路可退,被南行之拉了回來。站在他的身側,他一手抵在我的背上,撐著我的背脊讓我挺直腰桿一樣……
姜翊生嗓音越發低沉,漆黑的眸子盛滿悲涼:“姜了,我來接你回去,來接你和孩子回去了!”
我心頭一緊,不敢直視他眼中滿目的悲涼,半天才道:“我不想回去,不願意回去,翊生,好好做你的皇上,好好善待你的皇后和妃嬪,不用管我,孩子也不用管。我會好好待他!”
周圍一切都寂靜起來,姜翊生滿身悲悸,“姜了,沒有你,好好做皇上,又有何意義?跟我回去,皇位不要了,我與你遠走高飛,什麼都不要了!好不好?”
心中哀傷遍佈,他如此哀涼,我怎麼又好過?以為可以不相見,沒想到他會堵在這裡,與我相見……
狠絕的話,堵在嘴裡。在咽喉裡蔓延,我終是說道:“我不想和你回去,我不想見到你,我真的惱了,你知我,我已經原諒你無數次了,翊生,姐姐心很疼!”
剎那之間,天空跟著灰暗,彷彿晴空萬里,一下子陰霾遍佈,姜翊生上前一步,長臂一圈,把我的頭緊緊的卡在他的肩膀之上,沉沉的聲音帶著陰鷙:“你就捨得孩子嗎?你不回到我身邊,我的孩子必須在我的身邊,你就捨得孩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