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得很好,是因為你們這邊退讓。”李書成說道,“但是,退讓就可以彌合雙方的關係嗎?你們雙方代表各自不同的階層,一方代表地主資,本家,一方代表窮苦大眾,天然就是敵對的關係。現在你們已經被排擠在核心之外了吧?而這一路北伐,他們見識到了你們發動群眾的厲害,能對你們沒有想法?”
“現在孫傳芳還沒有被打垮,所以他們還沒有暴露出來。”李書成繼續說道,“等孫傳芳一垮,閻錫山這些小軍閥肯定會投靠過來,北方就只剩下一個張作霖了,能打垮吳佩孚和孫傳芳四十萬軍隊,他們還打不垮張作霖的三十五萬軍隊?所以,在打敗孫傳芳之後,他們應該就要著手解決你們了。不然等打敗張作霖之後,以你們現在的發展速度,那就不是他們解決你們,而是你們解決他們了。”
“這……這……不可能吧?”龔姓青年喃喃地說道。
“有句俗話是這麼說的: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李書成說道,“權力這東西,從來就不是能與人分享的。為了這東西父子反目的事常見得很,翻開歷史書看看,都是血淋淋的教訓啊!之前我聽說一個姓廖的高官被殺了?連還算是自己人的都殺,何況你們這些外人!這是關乎你們前途和性命的大事,再小心也沒錯。”就算不用動腦子分析,李書成都知道結果,歷史書上明明白白地寫著呢。
李書成一番分析,搞得龔姓青年心事重重,大紅袍何在嘴裡也沒了滋味,沖沖告辭離開。
“好了,你讓我告訴他的話我也說了。”李書成說道,“至於他們是不是會防備起來,那得看他們高層的考慮了。”剛才關於兩黨關係的問題,是江明月傳音告訴李書成的。至於李書成,他還真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他知道反正會有大人物出來收拾殘局,用不著他費勁動腦子。
不知道怎麼回事,槍運走沒幾天,晚上李書成兩人正在睡覺,被遠處的槍炮聲驚醒。“這就打上了?不是跟他們說過先訓練一段時間嗎?看來,這次註定要失敗了,還要損失一批槍械。”
“也許他們也有不得已的理由吧。”江明月說道,“算了,睡吧,明早起來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第二天一早,李書成出了租界,很快就搞清楚了:昨晚城外有軍隊攻打,城內也有人響應。不過兩邊實力太弱,城外攻打的軍隊很快攻城失敗退走,導致城內響應的人犧牲了十多人,還有百多人被捕。
回到家,李書成將打聽到的訊息告訴了江明月,江明月說道:“這麼說他們確實組織人去訓練了。”李書成點頭同意江明月的分析,不然一千杆槍,打起來肯定很激烈,犧牲的人也肯定不止這點。
經過這次失敗的倉促起義,上海起義領導意識到力量薄弱,所以決定潛伏起來,靜待時機。
時間漸漸過去三個多月,北伐軍經過一番苦戰,終於佔領杭州,先頭部隊到達嘉興。
北伐軍部隊近在咫尺,上海工人開始罷工。本來上海防守司令見北伐軍越來越近,心急如焚,沒想到城裡的工人還罷工聲援敵軍。此時他不好動手,不知道有沒有援軍,最後能不能戰勝敵軍。又想給這些工人一個教訓,心思一起,終於想到了借用洋人的力量,工人罷工,洋人的利益也受損失。於是,勾結公共租界洋人對罷工鎮壓,逮捕、殺害數十人。這一來激怒了罷工的工人,罷工又意外地發展成為起義。
然而沒有統一指揮、外面北伐軍又在郊區停下,起義再次失敗,犧牲、被捕達六七百人。
“這不是兒戲,這是戰爭啊!”李書成嘆息道,“沒有嚴密的組織,沒有完整的計劃,沒有統一的指揮,白白犧牲數百生命。唉!”
剛說完沒多久,上次來的龔姓青年再次前來。
“進來吧。”李書成情緒怏怏地說道,“都不知道你們是怎麼搞的,這是打仗不是兒戲,幾百人就這麼死了,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啊。雖說要奮鬥就會有犧牲,但也有些犧牲本來可以避免的。”
“李先生,這次實在是一步趕一步才被逼著起義的。”龔姓青年說道,“由於計劃倉促,無法統一指揮,加上有人洩密,所以才……”
“算了,希望你們引以為戒吧。”李書成說道,“這次損失了多少槍彈?”
“損失了四百多支槍。”龔姓青年苦笑道,“不過子彈不多了。”現有的槍,相當一部分是參加起義的工人們付出了生命搶回來的,可是子彈就沒法了,打一發少一發。
“行,我再給你們一千支槍,子彈也多給你們一些,再給你們三挺機槍、兩門迫擊炮,晚上就去慈幼院取吧。”李書成說道,“希望你們這次好好做計劃,另外,做計劃的時候千萬別洩密了。”如果起義再次失敗,那李書成也不會在幫他們了。這樣幫他們,反而是害他們,打仗,誰死人的,而敗仗,死的人會更多。
三月中旬,北伐軍對上海形成包圍,二十一日,北伐軍薛嶽第一師進入近郊龍華,上海守軍軍心動搖。經過一月精心準備,上海再次起義,一時間整個城市好像停了下來,數十萬工人罷工轉入起義,猛攻各處軍警據點,經過近三十個小時的浴血奮戰,終於取得勝利。
“真不容易啊!”李書成說道,“只是他們的勝利果實,很快就要被人摘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