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定邦抬頭望月開口說道:“此乃無上榮耀,也必然名流萬古,後人定會作詩將你吟唱。”
“有何用?”秋葉聲若蚊語。
·
再說那諾迪桑看了看左右手下捧著的兩桶火油,不覺間心跳加快,耳朵裡都能聽到自己的心跳之聲。他這倒不是因為緊張,實在是因為興奮,更是因為那解氣的快感。只見他吩咐手下小心翼翼地將火油從門縫中倒入,自己則從隨身的腰包中掏出火摺子。
此時候的展宏似睡非睡,猶醒未醒,正是渾渾噩噩之時。
院中白馬鼻子靈敏,幾下抽鼻便聞到異味,左前蹄刨地,隨即嘶鳴聲起,卻已為時已晚。一道火光從院門外直入院中,大火瞬間遮天蔽月,濃煙升騰而起。
“剩下的給我扔進去!”諾迪桑低吼一聲,兩旁手下掄圓了雙臂向上一扔,兩個裝著殘餘火油的桶越過院牆落入火中,剎那之間爆響一聲,磚砌的院牆都被震裂出縫。
諾迪桑見此狀叫了一聲“快走!”,幾人便倉惶跑出巷子,繞了好遠才上馬遁去。
與此同時那隔壁的房頂上趴著的兩名黑衣夜行人正面面相覷,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其中一人道:“現在怎麼辦?”另一人嘬著牙花子說道:“只叫咱們看著他別跑。”
“那他死了怎麼辦啊?”
“死了……死了……死了就跑不了了吧?”
·
“醒醒!別睡了!再睡咱們都沒命了!”霜序用力搖晃著展宏的肩膀,最後不得已掄圓了胳膊扇了展宏一個嘴巴,展宏陡然驚醒。
正當此時那院中白馬渾身燃火,四蹄粘的火油也燃燒起來,宛若那來自地獄冥府而來的惡鬼坐騎。
只見這白馬奮力一躍竄出馬廄,一頭撞開房門,展宏也幾乎同時從床上跳了下來,還不等他反應,院中發出巨大的爆炸聲響,氣浪撞開門窗,將他直直掀飛,也不怎麼那麼寸,怎麼就那麼巧,這展宏飛出撞開面向後院的窗戶,整個人正砸在後院的水缸之上。眼看那水缸應聲而碎,水缸裡的水一瀉而出。
一陣“咚咚鏘鏘”的鑼聲響起,緊接著便有人大聲喊叫起來:“走水啦!走水啦!”
要知這城內保險隊和城外村鎮的保安隊不同,組織結構極為完善,白天晚上均按坊區劃分日夜巡邏,且不說這濃煙四起火光沖天,就爆炸的巨大聲響數里之外都能聽到,哪能不招來保險隊?
這上京喜都城內的房屋大多為木質結構,有錢的人家才有磚石混搭,最是怕火災,若是不及時撲滅,便會一座連著一座的起火,瞬間毀掉一區一坊簡直是那易如反掌。那鑼聲由東面先響起,緊接著西面也跟著敲打,隨即南北皆有呼應,望樓高塔上的鎮國軍吹起號角,街坊四鄰無不驚醒,不用組織便自發救火。
“走水啦!臨近區坊的救火隊快組織起來!”最近塔樓之上的鎮國軍兵士扯嗓子叫喊著,一旁的另一名兵士揮舞手中旗子,在他們身後是另一名腮幫子鼓鼓著滿臉通紅吹著號角的軍兵。
從城中各處的望樓高塔上向那城東的和順街望去,濃煙滾滾,已成夜火滔天之勢,火隨風漲,好在這和順街乃是富裕之地,各家大都有石磚砌的院牆,要是在南城那些貧困的街區,這火必然已成燎原之勢。即便如此,臨近火點的幾家也是難逃,一時間喊叫聲、哭泣聲、哀嚎聲起此彼伏。在高處的鎮國軍將校指揮滅火,地上的保險隊和救火隊四處奔命,才按下一處火勢又要對付另一處。再瞧其他居民精壯的年輕人是送水的送水,救人的救人,婦女老弱一個個被安置在別處。
高處的指揮之人在此時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於那高處可感及時知風向,只要看清那火勢,便可指揮地面的保險隊和救火隊,必須爭分奪秒的拆除去掉下風口處易燃的建築和物品,以阻斷火勢蔓延。
“讓開!讓開!快他孃的給我讓開!”兩個左臂纏著白布條的人一前一後抬著門板從巷口衝出,那門板上躺著的正是渾身溼透的展宏。
這兩人把展宏抬出扔在路邊,便又反身衝入巷子。
展宏咳嗽兩聲,只覺得胸肺異常難受,小腹傷口處也傳來疼痛的感覺,這體內的五臟六腑本就受了內傷,這一下又被震得恨不能從嗓子眼裡全給掏將出來。他正想從地上坐起,就見從旁邊人群裡跑過來兩名婦女,一人手裡拿著水壺,另一人拿著急救的用具,幾步便跑到展宏身邊:“快,先喝一碗化痰湯。”也不管展宏張不張嘴,差一點真就是掐著展宏的脖子往嘴裡硬灌。
且說這“化痰湯”入喉確實舒服,涼絲絲的直入心肺,隨即眼前這展宏一陣咳嗽,大口大口的黑色液體從嘴裡嘔出,胸肺的憋悶感登時減輕不少。
“嗨!我說那邊的幾個小子!你們幹嘛呢?”拿著水壺和水碗的婦女看到不遠處有三個年紀十五六歲的男孩,正從一戶人家裡跑出來,鬼鬼祟祟地四下張望,各自懷裡還抱著什麼東西,也是這婦女眼神不錯,看出事情不對站起身來大叫道:“誰家的賊娃子!竟然趁火打劫?”話罷便直追過去。